在墨跡中漂泊
浙江省寧波市效實中學1512班 徐螈
我拿到的《文化苦旅》是牛皮紙的封面,書內的紙張泛着青黃。我不知這樣安排是否刻意,只是當我翻開它的時候,不禁莞爾:它,與余秋雨先生自命的“漂泊旅程”倒真是十分相襯。
讀它的時候,我也正在旅途中,同樣懷了一份“旅”的心情,只不過,我的這段旅程要舒適安逸得多。合上它的時候,我仍在旅途。坐在一輛稍有些顛簸的大巴車上,輕輕撫過牛皮封面上四個工整卻厚重的黑色大字,心中久久無法平靜。我想,我和先生一同,作了一次漂泊,只不過,我,漂泊在墨跡里。
山
先生寫過的山很多,我卻偏偏記住了一座沙山。那座依傍着月牙泉的,鳴沙山。閉眼,是大漠一望無際的黃沙。可當我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那幾座連綿的沙山。鬆軟,緩緩滑動的細沙,時而隨風高旋,時而沉默於腳下。血色殘陽,金黃戈壁,美不勝收。
這一路,雖然我僅將手指覆於書頁上的墨跡,卻分明感到自己和先生一起爬了這沙山。我彷彿可以感受到腳下所踩的沙地的起伏和柔軟,感覺到下陷的沙粒流動的觸感。我心中的那份急躁,竟是由“不能迅速登頂”而生。所生一雙健康善於爬山的腿,卻奈何不了這眼前的鳴沙山,換了誰,都難免有些急躁。但先生教會了我怎樣心平氣和怎樣忍耐與堅持。慢慢地,一點一點向沙山的山頂靠近。站在山頂俯瞰月牙泉的那刻,我只想抬頭與先生相視一笑。
那明晃晃的月牙泉對我的誘惑不比先生小,於是“哧溜、哧溜”的幾步,又一次來到山底。順順噹噹地,沒有前仆,沒有後仰。
突然被自己的會心一笑驚醒,回想腦海中的那座沙山,金燦燦,明晃晃,熠熠生輝。
洞
人們說,這是一個普通的溶洞;先生說,此洞要麼不進,進去便是半個詩人。
踏着先生的足印,我也同樣跌跌撞撞地往裡面走。這是一個漆黑的洞。伸手可觸到凹凸不平的石壁,抬頭就是無數尖銳的鐘乳石。頭頂蝙蝠橫飛盤旋,腳底盲魚游竄,或許,這就是闡述歷史應有的氣氛?
有水聲,或許是千百年前的水?有叫聲,或許是千百年前古老生物的後代?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當我的手撫過一行行墨跡的時候,我彷彿正撫過一扇石幔,那上邊嵌着海螺貝殼,還有古老的珊瑚,在我心底重重一擊。那一瞬,滄海變桑田。
我是追隨先生的腳步進入這個洞的。這個洞,在我眼前是那麼神秘,卻又那麼滄桑。人類的祖先曾出現在這裡,他們舉着明明滅滅的火把,如電影片段快速在我的眼前回放閃過。歷史磕磕絆絆,終於走到了今天,這個洞似乎就是它的眼,漆黑深邃,卻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親切感,靜靜地看着如今的人們,給這沉寂了千年的洞穴,再一次帶來人的生氣與新鮮的腳印。
它的名字,是白蓮洞。
湖
西湖,是一個太老太老的話題。世人皆寵的西湖,總一次又一次被提起。儘管已去過多次,岸邊的石板石磚,細小的土粒,以至柳樹榦上有個特殊的紋路我都記得清晰。但再次看到先生寫這個題目,一時竟有了初次邂逅時的心動感覺。西湖很厚重,的確,就像先生說的,它積澱了太多的朝代。跟着先生,從未觸碰過西湖水的我,終於觸到了。它細細地從我的指縫間穿過。我跟着先生,從宋代勝跡游到清代遺宅,恍惚着穿越了四個朝代,誰能在此刻告訴我歷史的真諦?怕是,誰都道不清吧。
在這西湖畔,我看到一位位文豪、詩人、才女、隱士從這裡經過,還有兩段神話般唯美的愛情故事。猛然抬頭,我看到先生定定在湖岸迎風而立,若有所思。
眼前那被薄紗蒙了許久的西湖終於除去了迷茫,斷橋無言,荷群無言,碧水無言,可我,卻什麼都聽見了。
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觸碰着青黃紙張上的墨跡,我想,我是作了一次漂泊的。在墨跡中,跟着先生從荒涼大漠,行至溫婉華中,再到精緻的江南。一路顛簸,一場苦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