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我坐在板凳上嚎叫着。

　　橙一臉無法忍受的看着我，但卻不發出半點言辭。繼而，灰暗的室內亮出星星火星和濃重的煙味。我知道，橙又在抽煙。

　　“我要回家！”我從凳子上跳下來，狂奔到坐在床上的橙面前，將她按倒在床上，吼叫着。

　　橙被我掐的半死，躺在床上喘着粗氣乾咳着，煙頭如煙花般在床上畫出一圈光亮，被單上被燒了一個圓圓的洞。

　　橙說：“你他媽的抽什麼瘋！”

　　我已經開始看不清橙的表情了，光線越來越暗了，但我能感覺到橙的憤怒。她生氣了，她終於生氣了，我嘴角掛起一枚月亮的微笑。

　　“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客。”我用不純熟的口技吹着令人髮指的歌，先一步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對我的行為已經忍無可忍了吧？你已經開始後悔與我的出逃了吧？你已經開始想念你那個溫暖舒適的家了吧……我要的正是這種效果。我用一次次瘋狂的舉動，從來都不是為了證明我對某種生存狀態是多麼地狂熱，我只是為了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寬容、大度、友誼、愛情、親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個堂而皇之的謊言。

　　我的存在只是為了證明一個錯誤。

　　（二）

　　“你說街燈為什麼這麼耀眼？人們的腳步為什麼這麼匆忙？”

　　我們蜷曲在街道的拐角處，沒有人肯浪費時間去辨別我們究竟是不是乞丐。金錢的施捨只是為了彌補對視覺所犯下的錯誤的一種補償。一塊錢的流失並不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重創，但卻可以買來心靈的安穩。

　　“你瞧，他們都把我們當做乞丐了！”

　　“他們才是真正的乞丐，沒有靈魂的軀殼，才是真正的貧窮。”橙並不介意別人把她當做乞丐，一點也不浪費的拾起地上的每一個零錢。在就近的報亭買了一盒南京。還餘六元錢，橙用它買了兩個冰淇淋。冬天吃冰淇淋這是一種刺激，我和橙就這樣哆嗦着在人煙漸少的街道上走着吃着。深夜的城市像一個金碧輝煌的廢城，到處都是荒涼的繁華。橙靜默的望着這座城，眼睛是濕漉漉的悲傷。

　　你在為誰悲傷？是這座凝着厚重悲傷的城市，還是在為你自己？你不應該面對如此殘忍的情景的，你沒有悲傷地必要。你有你溫暖的家，你不必去尋找什麼。是我連累了你，是我連累了你的。你不告訴我，街燈為什麼這麼耀眼人們的腳步為什這麼匆忙？並非你不知道。你知道的，街燈是為了照亮回家的路才會如此耀眼，人們是為了歸家才會如此匆忙，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說，你厭倦有家的生活，你拒絕粉色的溫馨。可你的眼睛卻出賣了你，你在追憶你的曾經，你在懷念你的過去。那麼，橙，我不該這麼連累你，我不該讓你痛苦。

　　（三）

　　“橙，我要回家！”

　　橙靜默着，低沉的呼吸中我嗅得到了淡淡的憂傷。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你想讓我怎麼做？”橙點燃最後一隻南京，眼睛望向窗外。

　　“把我交給遠方，橙。”

　　你走的很決絕，你在心裡恨我吧。一起走了這麼遠，我最終還是放棄了你。可是，你錯了。我並沒有放棄你，我在放棄我自己。即使沒有靈魂的溫情也比孤獨的流浪要幸福，我的歸途並非你的未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知己，他會讓你靈魂更加痛苦，它閃亮着照耀着你，讓你無處可藏，它讓你身心疲憊，也心甘情願。但我已厭倦了這樣的彼此揭露，所以該回家了，該各自歸家了。

　　橙，我的家就在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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