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9日,一架小型飛機在瀋陽機場神秘降落,佔領了瀋陽機場的蘇聯紅軍很快將這架飛機包圍起來。艙門打開后,一個衣着華麗、神色慌張的男子從飛機上走了下來,他就是末代皇帝溥儀。
8月8日,蘇聯對日宣戰。這使“滿洲國”傀儡皇帝溥儀預感到末日即將來臨。十天後,他在日本人的安排下,拋下“皇后”婉容、“福貴人”李玉琴及其他家眷,乘小型飛機飛到瀋陽,準備換乘大型飛機逃亡日本。但溥儀萬萬沒有想到,蘇軍幾乎在同一時間佔領了瀋陽機場,當他和隨從走出機艙時,便成了蘇軍的俘虜。第二天,在蘇軍的押解下,溥儀等9人前往蘇聯,先後被關押於赤塔的莫羅科夫卡收容所、伯力紅河子看守所、第45特別戰俘收容所等處。在這些地方,他過了5年的特殊俘虜生活。
待遇優厚的俘虜生活
蘇聯的所有收容所都從來沒有關押過一位“皇帝”俘虜,因此,蘇方對身份特殊的溥儀實施了特別優待。
莫羅科夫卡收容所專門為他舉行了一個小型宴會,向他交代了政策,並詢問他們有什麼要求。隨後的生活待遇,更是出乎溥儀等人的意料。蘇方對待他們就像對待療養者一樣:在膳食上,他們每日四餐,早餐有麵包和各種點心、咖啡、茶等;午餐至少兩菜一湯;下午三四點鐘還要開一餐,叫“午茶”;晚餐常吃西餐,內容更為豐富,有牛舌、牛尾、果酒、點心等。溥儀等人不知道,當時蘇聯的經濟還相當困難,百姓的生活水平非常低,商店裡出售一種叫“黑列巴”的麵包,裡面摻雜着草稈、糠皮等東西。
在起居上,收容所為溥儀準備了單間,還專門安裝了有線廣播,播放音樂和俄語新聞等節目。閑暇時間,溥儀等人不需要勞動,可以散步、聊天。開始蘇方對他們的活動範圍還有一定限制,後來限制逐漸減少,溥儀可以在山上、山下、河邊、樹林隨便走走,活動範圍比他當“滿洲國皇帝”時都大。更有甚者,當蘇方知道溥儀會彈鋼琴,還將一架鋼琴搬到了他的住處。
這一切都使溥儀感到意外,更有些忘乎所以。溥儀對他帶來的隨從一直都端着“皇帝”的架子,天天接受他們的請安。他整日誦佛念經,打坐修行,還讓隨侍放哨,好讓他擺弄諸葛神課、金錢卦等玩意兒,占卜自己的未知命運。他的這些做法從未受到蘇軍的干預。
1945年10月,溥儀等人被送往伯力紅河子看守所。這裡的條件比不上莫羅科夫卡,但生活也相當舒適。後來,在蘇聯方面的啟發教育下,他們開始學習一些馬列的書籍和蘇聯黨史,也參加一些清掃衛生、領取食品等勞動,但溥儀從來不參加勞動。後來,溥儀又被轉入第45特殊戰俘收容所,蘇方對他的優待依然如故。
溥儀請求留居蘇聯
從成為俘虜的那一刻起,溥儀就有一種恐懼,他擔心蘇軍會將其移交給中國政府。因為在他“執政”偽滿洲國期間,先是與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簽訂了出賣我國東北主權的《日滿議定書》,將東北的所有主權拱手相讓,使東北成為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我國及亞洲諸國的軍事基地;后又頒發了《迴鑾訓民詔書》、《國本奠定詔書》等,進一步推行日本帝國主義的殖民統治政策。他的所作所為給中國人民乃至亞洲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他深知,中國人民一定會清算他的罪行。因此他認為:“共產黨和國民黨誰戰勝了誰,都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只有留居蘇聯,才能保全性命。”
進入莫羅科夫卡收容所時,溥儀向蘇軍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長期留居蘇聯。幾天後,他又讓其弟溥傑寫了一封信給斯大林,要求允許他留在蘇聯。書信遞到了蘇軍中校沃羅拓夫手上,但沒有得到答覆。
此後,溥儀又多次給斯大林寫信,均石沉大海,這使溥儀十分沮喪。上層路線走不通,溥儀就開始拉攏他身邊的蘇聯看守人員。溥儀從長春出逃時,隨身攜帶了不少價值連城的珍寶,其中有珠寶、首飾、翡翠、玉石、懷錶等。他經常用這些寶物討好蘇聯軍方。
剛到蘇聯時,一位蘇軍軍官看上了溥儀的手錶,那是一塊白金外殼的長方形手錶,價值不菲。軍官伸出沒有手錶的手腕,望着溥儀笑。溥儀心領神會,立即將手錶摘下,戴在軍官的手腕上。
在伯力看守所時,蘇方要求代他保管所有物品。在登記時,看守所所長看見一條項鏈十分華美,帶着羨慕的神情說:“我要是有這樣一條項鏈送給我妻子,那她該多麼高興啊!”溥儀當場將這條項鏈送給了他。
一天,蘇聯當地的內務局局長邀請溥儀到隔壁的別墅去吃飯,溥儀不知道蘇方為什麼要宴請一個俘虜。當見到那位局長時,溥儀才明白了蘇方的用意。局長告訴他,蘇聯雖然勝利了,但還需要恢復戰爭創傷,遇上了今年的乾旱,收成不好,困難很多,希望溥儀將貴重物品貢獻出來,以解燃眉之急。
回到看守所,溥儀左右為難:如果將珍寶全部獻出去,實在是捨不得;如果不獻,留在蘇聯的願望肯定實現不了。最終通過與其他人商量,決定將金碗、金瓶等一些價值低、體積大的物品獻出去,其餘的藏起來。藏在哪裡合適呢?恰巧他們弄到了一個裝電影機的箱子,溥儀的隨從李國雄找來工具和鐵絲,在箱子里做了一個夾層,將468件寶物放了進去。還有一些既捨不得獻,又放不下的寶物,則分給其他人。
後來,隨着囚居場所的變換,溥儀怕這些珍寶被蘇方發現,落得個欺騙蘇聯政府的罪名,決定將部分珍寶銷毀。他派人將一些鑽石、手鐲扔進了江里,將一些珍珠投入火爐。1950年8月溥儀回國時,將部分保存下來的珍寶帶回國內,交給了人民政府。
然而,溥儀的百般討好並沒有獲得最終的避難,蘇聯方面一直都沒有答應他留在蘇聯。所以,在整個俘虜生活中,溥儀始終惴惴不安,每當見到說中國話的陌生人,就會誤認為是共產黨或國民黨派來接收他們的人員,總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國際軍事法庭作證8天
1946年春夏之交,蘇聯內務局對溥儀以下各偽滿大臣開始了一系列傳訊,詢問日本關東軍如何控制偽滿政府,溥儀怎樣由天津到東北當“皇帝”等等。溥儀開始不知道蘇方這樣做是為什麼,直到1946年8月蘇方通知他到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當證人,他才明白其中的緣由:原來是為出庭作證做準備。
溥儀在蘇聯軍方的押解下,從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乘水上飛機前往日本。到達日本后,先後見到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美國法官克萊默爾和中國法官梅汝璈。在法庭上,溥儀陳述了日本帝國主義奴役滿洲的計劃和實施過程。他詳細敘述了“九·一八事變”后,天津日本駐軍司令香椎浩平如何強迫他去旅順,關東軍參謀長板垣征四郎怎樣威逼他從旅順到長春去當“滿洲國皇帝”,以及他如何遭受日本帝國主義者的監視,無權甚至無個人的人身自由。
當溥儀控訴日本人殺害他妻子譚玉齡時,情緒開始失控,他用手使勁地拍打證人台。在講到天皇裕仁送給他天皇神器寶劍和鏡子時,溥儀再次無法抑制激動的情緒:“當我拿着這些東西回家時,家裡人都哭了。這是我這一代人的恥辱。”日本戰犯的辯護律師認為這是攻擊日本天皇的祖先,溥儀大聲回擊:“我可是並沒有強迫他們,把我的祖先當他們的祖先!”這句話引起了哄堂大笑。從8月16日起,溥儀連續出庭8天,創下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單人作證時間最長的紀錄。作證完畢后,他又回到了收容所,繼續他的特殊俘虜生活。
1950年7月30日,蘇方向溥儀下達了回國通知。即使此時,溥儀仍對第45特別戰俘收容所的翻譯別爾緬拓夫表示了想要留在蘇聯的意願,但別爾緬拓夫告訴他:“如果現在還是蔣介石的中國,你還有可能不被蘇聯送回去,但是,現在是毛澤東的中國,恐怕你沒有可能留在蘇聯了。”
1950年7月31日,溥儀登上了回國的列車。
(摘自《追尋歷史的真相》)
末代皇帝溥儀在蘇聯的俘虜生活 標籤:教人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