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離開家有十年了。要不是在報紙上看到那條令可欣心寒的消息,她是永遠不想回老家的。而說的那個男教師猥褻女學生的事件,正是自己的初戀,一生最愛的男人。回老家還有一個心愿,就是要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
可欣,一位土生土長的女孩。也是家裡唯一的女孩。長的眉清目秀,修長的腿,高挑的個。打眼看有點兒像鞏俐。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做起事兒來風風火火。在當地也算是個大美女,追求者很多。可她誰也沒看好,偏偏和村小學老師楊波好上了。
楊波,俊朗的外表,深邃的目光中顯得很有頭腦。和可欣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這個人有些油腔滑調,能說會道。這看上是男人的優點,但在可欣父母的眼裡,怎麼總覺得這個楊波有點兒不靠譜,也讓人有點兒不放心。所以,在可欣和楊波好的這段,父母始終是保留着自己的意見,但也沒有過多的干涉。
可欣的父母,都是地道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裡有幾畝棉花田。當棉花成熟的時候,也是可欣最開心的時候。她會和父母一起走進這白如雪的棉花地。頭上戴着一條紅色的絲巾,手持摘棉籃,遠遠望去就像棉花地里開出的一朵紅玫瑰,特別好看。
這天,可欣隨父母來到棉花地幹活。沒想到楊波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和可欣做着鬼臉。蹲在棉花地里要和可欣對話。那樣還真有點兒像“乞丐”似的。聲音小的如蚊子嗡嗡叫。你要不仔細聽,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可欣,我來幫你摘棉花怎麼樣?”
“不可以的,你不知道,我媽我爸不同意咱倆好。趕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嗎,咱倆都好幾天沒見面了!你不能這樣對我。”楊波哭傷個臉說著。
“都一個村的,什麼時候見面不行。家裡不是有活嗎?我不能總在家裡吃閑飯啊。”
可欣推着楊波趕緊回去,怕母親看見。
“可欣,你咋摘得那麼慢啊,好像你那邊有什麼事兒。”可欣的母親有點兒覺察到了什麼,在離可欣不遠處喊着。
“媽媽。沒什麼事兒,我就是摘的慢。”
“楊波快回吧!我媽好像看出來這邊有事兒。這樣吧,你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總算可以了吧!”
“那你說話算數。”
“算數。”
“拉鉤”
“都多大了,還玩兒時的遊戲。”
“不拉,我就不回去。”
“拉,拉,拉”兩人做起了拉鉤的約定。
“小鞏俐,晚上見。”可欣搖搖頭,心裡說,真拿他沒辦法。但臉上卻綻放着幸福的笑容。
要說可欣和楊波的愛情“馬拉松”,從兒童時期就有過很深的印記。因為可欣長得漂亮,願意和她在一起玩得女孩男孩很多,也不乏楊波在裡面。
楊波比可欣大兩歲。自打小時候起,可欣就甜甜地叫他波哥波哥的。就像一隻可愛的小貓總是圍着楊波轉。特別是和楊波同齡的男孩,看見可欣總纏着楊波,心裡這個氣啊!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合計着怎麼樣讓楊波吃點虧,解解氣。
一晃可欣和楊波都已中學畢業了!兩人的關係依然像戀人一樣,難捨難分。可那幾個也對可欣垂涎三尺的哥們,看着可欣長得亭亭玉立,嫵媚動人。心就蠢蠢欲動,總想舔舔香味,可就是沒有機會可乘。
看着兩人好得如膠似漆,他們心裡就像喝着山西老陳醋,這個酸呢。一個陰險的密謀在這幾個哥們心中醞釀。
那晚,放學了!楊波依然搭伴和可欣手挽手回家。快到家的時候,突然從玉米地里騰地竄出幾個蒙面人,手持棍棒,上來就朝楊波頭上打。可欣急了。用手攔着,保護楊波。
“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土匪嗎?光天化日之下就打人。”這時其中一個男孩手裡拎着一個瓶子朝楊波走來。到楊波面前就朝他臉上潑。楊波也不知道他潑的是什麼,只感到流在嘴裡酸酸的,臉上感覺像蜜蜂蟄得上。
“這是什麼啊,是不是硫酸啊?”可欣慌了手腳,趕緊帶着他往家跑。到院子里的一口老井前,使勁給他沖洗,大約過了20多分鐘,都快把楊波的臉洗得快禿了皮了。
“波哥,你能看見我嗎?”
“能看見,就是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這是什麼啊,看來也不是硫酸啊?”可欣走過來舔舔楊波頭髮上殘留的味道,笑了!
“可欣,你笑什麼?
“哈哈,不是硫酸,是陳醋。”
“我說咋這麼酸呢!
再說這個幾個壞小子,回去后各自埋怨。其中那個潑陳醋的男孩說,當時不是緊張嗎。這一緊張,就把陳醋瓶當硫酸瓶了。
算是陰差陽錯,如果真的用硫酸給楊波毀容,那後果不堪設想。
經過這件事兒的折騰,可欣想,應該把她和楊波的好事兒儘早定下來,否則夜長夢多,不知那幾個壞小子還出什麼幺蛾子。
可欣和楊波一起念完初中又上了高中,也一同考大學。可惜都落榜了!因村小缺體育老師,所以楊波就很自然地當了一名小學老師。這多多少少在可欣父母的眼裡也算有了一點點小小的地位。而可欣啥也沒做,就想在家為父母多做點兒家務,儘儘女兒的孝心。
這一晃又過去了好幾年。楊波和可欣也該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那天,可欣對母親說,想和楊波早點兒定親。母親這回沒有反對。說找個吉利的日子雙方父母都到齊了,就把這事兒定下來吧。父母這關過了,可欣心裡非常高興,摟着母親的脖子親昵地說,謝謝你,親愛的媽媽!
“你這丫頭,別後悔啊!到時候可別在你老娘面前哭鼻子呦!”可欣知道,在這世界上最疼愛的自己除楊剛外,那就是自己的母親了!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母親是女兒的保護傘。
楊波和可欣定親的日子迫在眉睫,而兩人約會次數也緊鑼密鼓。
那晚月色很美,可欣和楊波手牽手走在月色里,走在山清水秀的村莊里。
“欣,你看咱倆都相處這麼多年了,你還沒讓我吻過你呢?”可欣沒有回絕,只是等待那個幸福時刻的來臨。
當楊波將自己唇輕輕貼近可欣唇邊的時候,楊波的手機響了!楊波本不想接這個電話。可欣說,接吧!外一有什麼事兒呢。電話里說,楊波的小姑父出車禍了,命在旦夕,讓他趕緊回去。
此時的楊波真是進退兩難,這邊是自己親愛的戀人,那邊是自己可親的小姑夫。他真是捨不得可欣。可欣說,快走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楊波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可欣,往小姑夫家去。
可欣,這時一個人靜靜地看着楊波遠去的背景,想着快要成為他的新娘了,心裡不覺一股熱流往上涌,臉上也覺得發燙。
這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藉著月光,隱隱約約能看清一些景緻。順着回家的路,可欣就這樣走着,突然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正當可欣走到玉米地旁邊的時候,忽然她感覺身後有動靜,隨即一雙大手就把可欣摟住,可欣以為是楊波回來了呢?
“閉嘴,別說話,否則我掐死你。”
“你是誰,你要幹嘛?
“幹嘛?大美人。當年你忘了誰往楊波臉上潑醋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了。”邊說就把可欣往玉米地拖。
“放開我,你這個流氓。”不管可欣怎麼求饒,該發生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可欣被強暴了!壞男人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而可欣看着自己被撕爛的衣服,被踐踏的身體,欲哭無淚。
可欣也無顏見父母,更沒有資格見自己的愛人楊波。想默默地離開家,離開養育她二十幾年的家鄉。
可欣還有一位最好的姐妹,叫安陽。她想自己離開的時候,再看看安陽。
可欣踉踉蹌蹌地敲開了安陽家的門。
“安陽,快開門啊,我是可欣。”睡眼惺忪的安陽,聽到是可欣的聲言,急忙去開門。
“可欣,你這是怎麼了,披頭散髮的,怎麼會是這樣啊?”
“安陽,聽我說,我遭強暴了!”
“誰啊,這麼缺德啊?”
“這人我認識,就是當年對楊波使壞的那個人。”
“那你去告他啊,不能這樣委屈自己啊。”可欣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往日的風韻,眼睛直勾勾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現在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離開讓她傷心痛苦的地方。
“安陽,你我是最好的姐妹。我的事兒只能讓你一個人知道,替我保守秘密,或許有一天,我會來找你。”
“你放心,可欣。既然事情發生了,就不要再想了,要好好善待自己,保護好自己。”姐妹倆抱頭痛苦。
“楊波那怎麼辦,你快要訂婚了,怎麼能出這事兒呢?”
“楊波那兒我不能見了!只能是不辭而別。我家也不想回去了!我在你這住一夜,明天我就走。”
姐妹倆就這樣說著勸着天就亮了。安陽給可欣拿幾套像樣的衣服又給她帶些零花錢。
可欣就這樣帶着傷痛離開了家,去了城裡。
這邊可欣的父母家找她都快要找瘋了,那邊楊波對可欣的不辭而別卻是恨之入骨。
可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想安安靜靜地過着一個人的生活。
大約過了三個多月,可欣感覺自己身體出現了異常反應,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自己懷孕了。
可欣給安陽打電話,問怎麼辦?安陽說,你可想好了。這孩子是要還是不要。可欣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可欣從那一刻遭遇起,就想這輩子不結婚了。也時常感嘆命運的不公。她想如果自己老的那天,孩子能陪在自己身邊說說話也就行了。
一晃可欣漂亮的小女兒都已經5歲了,叫可可。看到女兒乖巧懂事樣子,可欣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可欣要出去掙大錢,帶着女兒不方便,所以就想到安陽。
“安陽嗎?有事兒和你商量。”可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后,安陽沒有拒絕。非常同情可欣的遭遇和不幸。如果能為可欣做點兒什麼也算值。
“可欣,沒問題,我過兩天去你那兒接孩子。”
安陽把可欣的女兒接來了!有人問起的時候她就說是遠房一個親戚家的。安陽對可欣女兒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像自己的親閨女一樣。並稱自己是可可的乾媽。一眨眼,可可在安陽家已呆二年了。
“可可,乾媽和你說啊,現在你也到了上學的年齡了,應該去學校上學,明天乾媽帶你去好嗎?”
“好啊,我可想上學了。學校里有小朋友玩,還可以學寫字、學唱歌、學跳舞、學畫畫多有意思。”
那天,安陽把可可送到學校去上學,走到學校門口,正趕上楊波在給學生上體育課。看見安陽領個漂亮的小女孩過來。
“誰家的小女孩啊?長得夠標誌的。”楊波眼前一亮第一感覺是像一個人。
“是我遠房親戚家的。”
可欣、安陽和楊波都是當年小夥伴和好朋友。只不過安陽有時候不想打擾兩個人的私密生活。
楊波這些年其實也在打聽可欣的下落,不管怎麼樣是死是活總得有個交代啊。楊波這些年沒有結婚,可欣突然離開,對他打擊很大,心態也變得異常,情感也變得冷漠。他想找適當的機會報復可欣。他想通過安陽能知道可欣的一些消息,但安陽守口如瓶。
扭曲的心靈,良心的泯滅。讓楊波自己也沒有想到如今會變成這種德性。所以那條爆炸新聞公布后,可欣連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深愛的男人會做出那傷天害理的事情,會糟蹋一個無辜的小女孩,而這個女孩卻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可可。
當得知這條駭人聽聞的消息,可欣的心都要碎了!她要回來老家看看這個畜生,還想證實一下這新聞是否真實。
十年了,可欣十年沒有回家了。如今家鄉也是舊貌換新顏。村裡富裕的人家也蓋起了小洋樓。可欣到家后,沒看見母親,就知道母親在地里幹活。老遠就喊“媽媽,是我可欣,我是可欣啊。”母親聽到可欣在叫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可欣走來,一下子把女兒摟在懷裡。
“你可回來啊!可欣。”淚水打濕了可欣的衣衫。
“媽媽,那事兒是他乾的嗎?”
“怎麼不是他,這個畜生。”
“都把全村的人臉丟進了!該抓。”
“媽媽,我想看看他。”
“不許去。”母親固執地說。
可欣還是沒有聽母親的話,到看守所探望讓她一輩子不想忘記而又痛恨的男人。
當可欣來到看守所的時候,楊波已改往日的精神勁,鬍子拉碴的。看見可欣的第一眼,並沒顯得很激動。呆澀地看着可欣。酸溜溜地說了一句“你還知道回來。我等了你十年。卻等在監獄裡面。真是滑稽。”楊波自己嘲笑着。
“楊波,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為了一個女人我可以守着十年,我不想守了。太痛苦了!所以就.......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想要報復你,那個小女孩長得太像你了!”
“還有你當初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有苦衷。”
“苦衷,別找借口了。”
“楊波,我想和你說,那個女孩是......”可欣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
可欣再也找不到楊波當年的影子了。她只希望楊波能在裡面好好接受改造。或許有朝一日,可欣要向他說明真正離開他的原因。
可欣忽然想起了什麼,快步向安陽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