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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綁架者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劉榴老公下午就給她打過手機,說要去外地出差,晚上不回家了。所以下班后,劉榴也懶得回家做飯,找一家小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挨到天黑時分才回家。

  她看了一會電視,覺得沒什麼意思,便關閉電視,想洗了澡,躺到床上去讀言情小說。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她打開手機,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你老公的同事,他說他下午出差了,我這兒有他的一份重要文件要交給他,請你馬上來水蔭路取一下吧,我在夢幻酒吧門口等你。”

  劉榴遲疑了一下,說:“這麼晚了,明天來取可以嗎?”

  男人說:“不行,我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沒有時間了。”

  “那好吧,請稍等,我馬上就來。”

  劉榴關了手機,穿上外套出了門,在小區外面打了個的士,很快就趕到了水蔭路。下車後邊走邊尋找夢幻酒吧。水蔭路是條狹長的林蔭小道,夜晚,行人和車輛稀少,顯得寧靜而冷清,路燈光把高大的法國梧桐影子拉得老長,投在地上,有幾分恐怖陰森。

  劉榴走了老遠,還沒有看到夢幻酒吧和送件人,不由有些納悶。突然,一輛小車像脫韁的野馬,亮着雪白的車燈向劉榴猛衝過來,她嚇得驚叫一聲,急忙躲避,可是,高跟鞋一崴,就跌倒在地。還沒等她清醒過來,小車在她身邊猛然剎住。一個戴着墨鏡的青年男子跳下車,用力一拉,把她拉起來,又用力一推,把她塞進了車裡。他也麻利地跳上了車,猛踩油門,重新驅動車子在路上狂奔起來。

  劉榴開始清醒,明白自己可能碰上了壞人,一急,不顧一切地捶打着車門,大喊大叫起來。

  “停車,我要下車,放我下車!”

  “別叫,想活命,就乖乖地跟我走。”

  青年男子繼續開車,看也不看劉榴一眼,冷冷地警告她說。劉榴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仔細一想,記起來了,他就是剛才給自己打手機的男人。她意識到自己遭遇綁架了,頓時嚇得汗毛倒豎,渾身發抖。

  綁匪一路無語,把車開出了城,不知轉了多少個圈,也不知把車開到了哪兒,跑了三四個小時,才在郊區一座小樓前停下來,半拉半推地把劉榴帶進了一個地下室。地下室陰暗潮濕,共有兩間房,外面是客廳,有電視機,桌椅,仿紅木沙發,裡間的門關着,看不到裡面的情景。綁匪把劉榴推到沙發上坐下,拿出兩瓶礦泉水,把一瓶丟給劉榴說:“渴了吧,喝口水。”

  劉榴感到嗓子快冒煙了,接過水,猛喝了一氣。身體補充了水分,體力恢復了,恐懼感又一次將她籠罩起來。她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顫抖地問:“這,這是什麼地方,你把我弄到這兒來幹什麼?”

  男人坐下來,回答道:“對不起,暫時還得保密。”

  “你這是綁架嗎?”劉榴又問道,“可是,老實告訴你,你綁錯了對象,我沒有錢,家裡還欠着一屁股債,我的家人沒有錢來贖票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要錢。”綁匪點了一支煙說。過了一會兒,綁匪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拿出一條紗帶子,說:“對不起,為了防止你出意外,要委屈你一會。請你配合我,讓我把你綁了。”

  劉榴知道反抗沒有意義,便很配合地讓他把自己綁在仿紅木沙發上。綁完,他說聲“再見。”就出了門。

  劉榴雖然手腳被綁,但是腦子還是清醒的,她先是絕望地哭泣,哭泣了一會,便開始用從警匪片中學到的一些推理知識推測眼前發生的一切。這男人說不要錢,那麼他要什麼?要色?也不太像,現在,髮廊,歌廳,按摩室,賣淫女到處都是,他完全沒有必要費盡心機綁架一個女人來發泄性慾。仇家綁架?更不可能,她和老公到G市才兩年時間,夫妻雙雙都是安分守己的工薪族,哪來的仇家?但是,從他打電話把自己誘至水蔭路,再實施綁架來看,分明是一場早就策劃好了的陰謀。那麼,他到底要幹什麼?他到底是什麼人……真是越想越困惑,越想越糊塗。她乾脆不想了,既然已經落入了虎口,急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精神一放鬆,睏倦就襲上身來,不知不覺,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劉榴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睜眼一看,發現已經有曙光從窗口射進來了,綁架她的男人回來了,手裡提着兩個鼓囊囊的購物袋。他見劉榴醒來了,放下袋子,過來為她鬆了綁,把一隻大購物袋遞給她說:“這是給你買的,去洗個澡,該吃早餐了。”

  劉榴打開購物袋,又是一陣困惑,袋子里裝了兩套新買的女式時裝,連內衣內褲都買好了,還有牙刷,牙膏,毛巾,洗髮水,沐浴露等日常用品。他見劉榴沒有動彈,又指着裡間的門說:“卧室和衛生間在裡面,快去洗吧。”

  劉榴看了他一眼,便進去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與他一起吃過早飯,他說:“我等會還有事情,要出去,只要你老實待着,我可以不綁你。”

  劉榴指着沉重的鐵門和又高又小、還裝了防盜鋼條的窗子說:“你怕我跑,還是怕我自殺?在這種地方,我跑得了嗎?再說,我還不到自殺的時候。”

  “既然這樣,我就走了。食物就在桌上,餓了自己吃,我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來,會帶晚飯回來的。”

  男人像交代孩子般,交代畢,就出去了。劉榴坐在房間里無聊極了,又沒有睡意,便打開電視消磨時光。

  劉榴在地下室一待就是好幾天,每天,男人早出晚歸。晚上回來,吃了飯,看一會電視,劉榴就進裡面的房間,反鎖上門睡覺,他就睡在外面的沙發上,天天相安無事,他既沒有逼她給家人打電話帶錢來贖人,也沒有要侵害她的跡象。劉榴更加納悶了,懷疑自己是遭遇外星人了,還是碰上鬼了。

  又一個夜晚悄然來臨,吃了飯,劉榴坐到他對面,壯起膽子,開始盤問他了。

  “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叫什麼名字?”

  “當然可以,我叫陳光明。”

  “你是幹什麼工作的?”

  “剛從勞教所出來不久,還沒有找到固定的工作。”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打電話,叫家人拿錢來贖人?”

  “我又不是綁匪,要他們贖什麼人?”

  “那你打算把我賣到哪兒去?”

  “你能值幾個錢?笑話。”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你以為這種遊戲刺激好玩是不是?可是我覺得很難受。”

  “我也覺得不好玩,可是,不這樣不行。”

  “到底是為什麼?”

  “我怕嚇着你,本來不想現在告訴你的,可是,你既然一個勁地追問,我就實話實說吧。有人要殺你,你待在這裡才不會死。”

  “你有病啊。”劉榴感到荒唐好笑,“誰會殺我,殺我幹什麼?”

  “到時你自然會知道為什麼的。”

  說到這兒,陳光明又不吭聲了,劉榴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真的把他當成了精神病患者了,便起身進房去了。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這天晚上,陳光明回來,帶了很多酒菜,一進屋,就興奮不已地對劉榴說:“劉榴,今晚,我們要好好喝一杯,慶賀慶賀。”

  “慶賀什麼?”劉榴遲疑地盯着他。

  “你安全了,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明天,我就送你回G市。”

  “真的?為什麼?”

  “因為要殺你的那些人都進去了。”陳光明說完,掏出一張報紙,遞給劉榴,繼續興奮地說,“你看,他們全部進去了。”

  劉榴接過報紙,認真地看起來,報上刊登了一篇文章,說近日,G市警方打掉了一個非法經營的經濟犯罪團伙,所有犯罪分子全部落網。並且公布了幾個為首頭目的名字,上面有個叫“李亞群”的名字,引起了劉榴的注意。劉榴指着李亞群的名字問陳光明:“你認識他嗎?”

  “認識,怎麼不認識,我們還是好朋友呢。他表面上是一家公司的業務經理,其實是在跟人干非法經營勾當,就是他叫我來殺你的。”

  “什麼?李亞群要殺我?不,你騙人!他是我老公!”

  劉榴大驚,睜大了雙眼,憤怒地說。陳光明有些生氣了,憤憤地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前幾年倒賣火車票被抓,判勞教兩年,幾個月前才出來。一直找不到工作,在最困難的時候,碰到了李亞群,他給了我很大的接濟和幫助,所以我很感激他。不久前,他突然請我喝酒,向我哭訴說,他老婆紅杏出牆,勾結外人使他欠下了50萬元的高利貸,如果還不上錢,就一輩子完了。他說曾為老婆買過一大筆錢的人身保險,要我製造一起車禍,把他老婆撞死,給我20萬的酬金,併當場付了2萬定金。我是走投無路的人,為了報答他,也為了20萬元的巨額酬金,就答應了他。那天,我去租了一輛車,按照他的指令,停在你家小區門口,他叫我設計把你騙到水蔭路,把你撞死。可是,你一出門,我就認出了你,於是改變了主意,把你弄到這兒藏了起來。劉榴,請你原諒我,我一念之差,差點害了你,自己也差點再次滑向罪惡的深淵。我要感謝你,是上天派你來拯救我罪惡的靈魂的……”

  劉榴突然大哭起來,不管陳光明怎麼勸,她還是哭個不止。哭得嗓子沙啞了,才抬起淚眼說:“光明,感謝你手下留情,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是,我活着比死了還難受啊。我是那麼的愛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他,到頭來他卻為了錢要殺我,臨死還要往我身上潑污水……”

  “不要難過了,劉榴,災難已經過去,你應該笑着迎接新的生活。”

  “你……”劉榴突然又睜圓了雙眼問道,“你剛才說,你認識我,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陳光明也盯着劉榴說。

  “我……”劉榴搖了搖頭,一臉迷罔地說,“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我們曾在哪兒見過面。”

  “你還記得,六年前,你從分部轉到本部上大三的時候,有個大四學生,因為給人代考,代寫論文,被開除的事嗎?”

  “記得,據說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們當時都為他惋惜呢。”

  陳光明突然起身,衝進了裡邊的房間,不一會,抱出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袋,從裡面嘩啦啦地倒出一大堆信件來,對劉榴說:“看吧,看完了,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劉榴疑惑地捧起幾封信看了看,每一封信的封面,都寫着她收的字樣。她抬起頭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那個被開除的大四學生就是我。”

  陳光明的眼裡湧出了淚水,傷感而深情地講述了那一段難忘而慘痛的經歷:當年劉榴從分部轉到本部上大三的時候,陳光明剛進大四,他第一眼就被劉榴的氣質迷住了,發瘋似的暗戀上了她,於是拚命給她寫信,但是又怕自己身價寒酸,不敢把情書寄出。

  為了有資格向劉榴求愛,在最後的學年沐浴愛情,他找到了一個“生財之道”——給人當槍手代考,代撰論文,還出租課堂筆記。就在他有了一筆可觀積蓄,也寫滿了一百封情書,準備向劉榴示愛時,最後一次替人代考英語時,被考場巡視員當場抓獲,“惡貫滿盈”的他被開除了。離開學校,因為沒有文憑,一直混得不如意,後來,與人一起做起了倒賣火車票的“黃牛”生意,又被警方抓獲,判了兩年勞教。直到幾個月前才被釋放出來……說到這裡,陳光明抱着頭,無聲地哭泣起來……

  “劉榴,我是世上最倒霉,最沒用的男人,可以說,我對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唯一刻骨銘心的,就是我對你的那份純潔的感情,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我什麼都丟了,唯一沒有丟掉的就是這一百封情書。它是我的生命依託,是我的精神支柱。有了它,我的心靈就擁有一片凈土,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而今,上天能安排你我在這樣的場合見面,讓我們朝夕相處十多天,我感到太滿足,奢侈了,今後,死也無憾了……”

  “你當初為什麼不把信寄給我?如果我收到了這些信,命運肯定會是另一種結果。你太傻了,其實,我也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我對生活的要求很簡單,只要我愛,能夠得到愛就足夠了。你太傻了……”

  陳光明的哭訴,把劉榴的心揉碎了,她哭着,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她像做了一場噩夢,今天終於有了結果,但是,這場夢對她的傷害太深了,她不明白,在她的生活中,為什麼會出現警匪片中的恐怖鏡頭,她更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後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