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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親生子”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在監獄蹲了幾年後,這天,侯二毛終於熬出頭了,不過,他心中憋着一口氣,走出監獄大門,他迫不及待要實施醞釀許久的報復計劃。

  四年前,在外地遊盪的侯二毛因為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只好回到家鄉投靠哥哥侯大毛。侯大毛辦了個小型加工廠,生意挺紅火,誰知,摳門的侯大毛並沒把二毛當根菜,不但沒讓他當上令人垂涎的副經理,還讓他像狗一樣守着倉庫的破鐵門,每月發下來的工錢還不夠喝兩回酒,這讓二毛對大毛好不怨恨,他手心痒痒、舊癮發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人不備,盜走了廠子幾萬元錢的東西,正當他和別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候,那視廠如命的大毛領着警察從天而降,把二毛抓個現行。更可恨的是,那大毛還不顧兄弟情分,愣是把二毛送進了號子。二毛進了監獄,老婆哪裡守得了活寡,偷偷帶着一歲多的孩子崽毛溜得無影無蹤,這身陷囹圄、妻離子散的結局讓二毛把大毛恨得雙眼噴血,儘管大毛也假惺惺來看過他,可二毛唾了他一臉唾沫,再也不願見他,從那時起,二毛就在監獄里暗暗發誓要報復大毛。

  侯二毛的報復計劃就三個字——“綁一票”。綁誰呢?自然是大毛的兒子小毛。二毛要讓大毛也嘗嘗失子之痛,再狠狠敲敲這個吝嗇鬼一筆,然後滿世界去找他唯一牽挂的兒子崽毛。現在,二毛在自己的葫蘆頭上扣頂帽子,再買副墨鏡戴上,神不知鬼不覺返回來。他把一切的準備工作做好,然後趁着夜色,來到大毛的住宅旁,想先探探虛實,結果守候到半夜,宅子沒有燈,連個鬼影也不見,二毛納悶了:以前,大毛這宅子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今天怎麼這樣無聲無息?二毛不甘心,等到天亮,還是一無所獲,他害怕露餡,又不好詢問別人,怎麼辦呢?有點疲倦的二毛決定振作精神,到大毛的加工廠去看一看,那廠子一向是大毛的生命,過去,他幾乎是天天都要“賴”在廠里——在廠區旁,二毛壓着帽檐,瞪大眼睛,見小小廠子比過去更加紅火,他的心裡風吹浪涌,更是不平衡了,暗暗說道:“侯大毛,等着瞧吧,這廠子遲早要叫你賣掉它!”

  二毛在太陽底下守候得眼冒金星,廠子出來進去了好幾撥人,還是不見侯大毛的影子。今天真是邪了!就在二毛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忽然,他從廠門外瞥見一個熟悉的影子騎着一輛破自行車急匆匆而來,眼看就要衝到他的跟前,他定睛瞧去,哈哈,正是他找的侯大毛。二毛趕緊低下頭退後幾步,看到大毛火急火燎地衝進廠區,二毛在欣喜過後又糊塗了:都幾年過去了,怎麼大毛鳥槍還沒換炮,騎着破自行車這不丟人現眼嗎?

  又是等得二毛口乾舌燥,終於大毛推着自行車出來了,和他一起的是一個胖子,胖子嘻嘻哈哈,大毛則一言不發,到了距二毛不遠處,只聽胖子對大毛說:“侯經理,不送了,常來看看呀!”大毛點着頭:“劉經理,剩下的錢,您可要準備好,我實在要等着急用。”胖子說:“現在只有這些,剩下的我哪裡敢賴賬。”“這廠子您可要看好,這份家當得來的太不易了——”大毛說完這話,又急急忙忙蹬上自行車走了。

  二毛聽得一頭霧水,可他感覺大毛有什麼事情離廠要去辦,把廠子的事交給那個姓劉的去支應。二毛又恨得牙根發癢:好你個侯大毛,我連個經理毛都沒沾上,你倒讓姓劉的吆五喝六——不過,二毛此時還不想多計較,先跟蹤大毛,看看他兒子小毛在哪裡,然後再選擇下手的時機。

  二毛攔上一輛出租車,尾隨大毛而去。拐來拐去,大毛拐進了一條小巷,出租車沒法進去,二毛只好從車上下來,走了一段路,遠遠看到大毛鑽進一間簡易的平房。二毛心裡犯着嘀咕:這房子住着誰呢?

  正在思量,大毛牽着一個孩子出來了,後面跟着一個保姆樣的人。二毛看那孩子不過五六歲的樣子,白白凈凈,小嘴巴大耳朵,正像侄兒小毛。二毛一陣竊喜,但他鬧不清小毛為什麼沒上幼兒園,讓保姆在這裡帶着?現在大毛帶着小毛又要去哪裡?

  二毛正疑惑,只見小毛髮現自行車,就好奇地要爬上去,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大毛連忙扶過小毛,嘴裡連連說:“小乖,你體質差,這車你坐不穩的,你等會兒,我去找輛出租車來,咱倆一起到好地方去玩兒。”大毛說著就向大街方向走去,小毛則搖搖晃晃在後面跟着。保姆像是進屋裡取東西去了,好半天都沒出來。二毛一看,小傢伙一時沒人照應,四下也無人注意,正是天賜良機,他來不及多想,狠狠心,一個箭步上前,把孩子塞進風衣里,緊緊抱着,躥上一輛在巷子里轉悠的三輪車,借口孩子有病要去就醫,向早已準備好的地方飛奔而去。

  叫二毛吃驚的是,他原本以為孩子會大吵大鬧,誰知拿點花花綠綠的零食出來,孩子就很容易被騙住了,一點也沒哭鬧,二毛也沒時間琢磨是咋回事兒,很快就到了該去的地方。把孩子帶進一家賓館,吃過飯洗過澡哄過小孩睡着后,二毛不慌不忙取出一個廉價手機,試着按照大毛原來的手機號碼撥去,通了,果然是大毛着急的“喂”聲。二毛在心裡快要笑出聲了,他故意慢吞吞變着腔調瓮聲瓮氣地說: “侯經理嗎?孩子在我這兒,你千萬別著急呀。”

  “你是誰?孩子怎麼樣了?你——”侯大毛已是驚慌失措,顯然他沒聽出二毛的聲音。

  “我嘛,”二毛賣着關子,“我的孩子被仇人弄丟了,一個人好孤獨呀,就想抱養個乖乖的小孩,剛才,我在巷子里發現了這個乖孩子,看他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就抱來了,一打聽,原來孩子是侯經理您的,不是孤兒,就給您——”

  “求您了,先生,孩子有病,您在哪裡,讓我把孩子接回來——”

  二毛一愣:“你才有病!你想騙取我的同情心不是?告訴你,要接回孩子拿來50萬元,一分錢也別少。”二毛不想再口羅唆了,他直接開出了贖金數。

  “你,你想綁、綁架孩子?”侯大毛聲音發顫,“這孩子好、好可憐,他真的有病,你看他臉色發白,五六歲了走路都走不太穩,還影響到智力——”

  二毛回憶起孩子的一舉一動,看來小侄兒真的有病,而且還不是小病,二毛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小毛,他又想起了自己那沒有音信的孩子,他狠狠心說:“侯經理,既然孩子有病,那你就加快籌錢的速度吧,別因為50萬元讓孩子不能及時治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侯經理守着萬貫家產又有啥意思?當然,我向來是最心疼孩子的,他在我這裡你暫時別操心,不過,你別想耍花槍,要是掂着那幫警察,後果我可說不準了——”

  電話那頭沉寂了片刻:“按我的脾性,我是想報警的,可我現在來不及報警了,因為孩子馬上就要住院,醫院那頭還正等着哪——”

  二毛聯想到中午大毛匆匆忙忙的樣子,看來小毛是等着住院,二毛不由得俯下身摸摸侄兒的臉頰,冰涼冰涼的,二毛一顫,正在這時,電話那頭嘆口氣說:“先生,您要真有急事需要用錢,我湊您50萬元,本來這50萬元,我是有急用的,可現在碰巧我不需要這麼多錢了,您拿去吧。”聽到這裡,二毛反而不知所措了,這時候,電話傳來大毛焦急的聲音:“先生,您怎麼不說話,您千萬別反悔呀。您要是覺着拿錢危險,那您就提供個賬號,我給您打過去,可您一定要趕快把孩子還給我,他的病情一刻也不敢耽擱,他年齡那樣小,我不想讓孩子有個啥意外呀。我聽得出來,您心地不壞,您對孩子——”

  “別說了,”二毛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快說出你的地址!”當大毛說出一家最好的醫院名字的時候,二毛喘着粗氣一字一頓說:“50萬元,先寄在你那裡。現在我把孩子給你送到醫院門口。”

  掛過電話,二毛抱起迷迷糊糊的小毛,蹬蹬下樓,攔上一輛出租車,飛速向醫院駛去。不過快到醫院門口,他讓司機把車停下來,他要等大毛在門口出現,然後把孩子放下來,再打電話叫大毛把小毛接過去,當然,他暫時還不能露面。

  就在這時,二毛透過車窗,他發現大毛已站在門口焦急地四處張望,讓人驚奇的是,他的手上還牽着一個小孩子,那孩子紅撲撲的臉蛋,撅着小嘴舞着一隻拳頭要掙脫他的樣子,這個健康的孩子是誰呢?怎麼和這個小毛長得有幾分相像?難道是小毛的親弟弟?

  二毛大惑不解,他連忙把迷糊中的小毛推醒,指着不遠處的孩子試着問:“小乖,那是誰哇?你想去和他玩嗎?”誰知這個智力受到影響的小毛脫口而出:“他是大毛伯伯的小毛,我最喜歡他了……”

  什麼?大毛伯伯的小毛?二毛一下子蒙了,他結結巴巴問:“那,那你不是小毛,你是誰呀?”“我,我是崽毛……”

  聽到這裡,二毛腦子“嗡”地一響:搞來搞去,怎麼把自己的孩子崽毛弄在手裡了?這孩子什麼時候找回來的?他咋會病成這樣?正在這時,電話又急促地響起來,二毛按下鍵,衝著裡面大聲說:“別催了,我就在你前面的車裡,我要見見你。”

  二毛抱着崽毛跳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大毛的面前,大毛一時完全傻了,“二毛,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崽毛怎麼在你手裡?”“孩子是我抱走的,勒索的電話是我給你打的,50萬元也是我想要的……你心裡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做!”二毛漲紅着臉,“現在該我問你:孩子患了什麼病?他為什麼在你手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啪”大毛伸出巴掌狠狠地摑在二毛的臉上,“你不走正道,就是讓你坐幾年監獄好好反省反省,給孩子們樹個好榜樣,你倒好,沒反省過來還要勒索錢財?告訴你吧,這孩子因為有病,你老婆早嫌棄他了,我到處打聽才知道崽毛的下落,就把他接過來了,想給他好好治病……”

  正在此時,保姆急急跑來說:“侯叔叔,崽毛接到了嗎?今天手術的準備工作還做不做呢?”二毛一聽,大驚失色,“我那孩子到底怎麼了?給他做什麼手術呢?”保姆低聲說:“崽毛的病很重,正準備給他做骨髓移植手術。”

  二毛差點要癱下去,崽毛竟得的是白血病,那天文一般的錢數怎麼辦呀,二毛一把抓住大毛的手:“我的親哥哥,你一定要設法救救小崽毛呀,他才五歲呀……”

  保姆接過話頭說:“侯叔叔把廠子和住房都出讓了,就是籌錢要買相配的骨髓……”

  大毛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雖湊了好幾十萬塊錢,可還是換不來相配的骨髓,那個幾率實在太小了,而崽毛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他實在等不及了——你剛才索要的50萬元,就是那些廠房和住房換來的準備買骨髓用的,可是現在已沒有用了——”二毛聽得一頭冷汗:難道孩子沒救了?他抱過崽毛,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噠噠地落在崽毛稀軟的黃髮上。

  大毛一把拉起二毛,他牽過自己的孩子小毛,撫摸着他的額頭說:“我試着讓醫生對我和小毛的骨髓細胞做了化驗,真是老天開眼,這小毛的骨髓細胞竟能和崽毛的匹配起來——50萬元不就省下來了嗎?今天,我就是要讓他們一起住院,做好手術前的所有準備——”

  二毛“撲通”一下跪下去,“大哥,讓做弟弟的給你磕個響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