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老師
一
叮呤呤……叮呤呤……
上課的鈴聲響起，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同學醒了但都沒動，鈴聲還在不斷地響起。只有臨窗的幾個同學向外張望着什麼，似乎在尋找什麼蹤影。
大夥清楚，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那個叫“乾溝魚”的體育老師為人和善，可以經常看見他的笑臉、晚一點也不會責罰他們。
我們叫他“乾溝魚”來歷還得從頭說起，他是我們的體育老師，剛開學上第一節體育課時，他腋下夾着點名簿背着手在學生排前渡來渡去，他上身穿藍色球衣，下身是略舊的草綠色軍褲，高高的個子，背有點彎曲，臉上帶着笑意。
“立正！稍息！”他開始自我介紹，“我姓於，乾溝於”其實於字是干字底下加一個勾；同學們聽成“乾溝魚”乾溝里的魚，真的很搞笑。男生大聲笑，女生掩着嘴笑，有的彎下腰去笑。就這樣我們叫他“乾溝魚”老師。
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貓腰的人出現在門口，臉上笑着，用手撓了撓頭髮，說“怎麼都不上體育課了——”
同學們有的故意說“哎呦，忘了，我們不知道上體育課呀”
他明知道是故意和他取笑，還是伸長脖子扭頭去看課程表，笑着說“你看，這不寫着呢嗎？”。我心裡想，那麼老遠誰看得到。大夥笑一陣，跟着老師往操場跑。
二
天陰着，空氣沉悶，操場打球拍球聲音很沉悶，天空裡布滿淺灰色的雲。
同學們站好排，於老師小跑到排前，兩隻手搓幾下，笑眯眯左右瞧了一下。“體育課穿皮鞋不怕崴了腳啊，穿皮鞋的回去換鞋限你們5分鐘。”
他的眉頭皺一下。不一會，換皮鞋的回來了，他講話沒有停頓一氣說完不管多長的句子。“好了排站好向左轉圍操場轉兩圈”跑完了，今天的動作教同學們“墊上前滾翻”
他把男生女生分開，教完男生動作就去教女生了。老師一走，大夥你推我我推你鬧一陣開始練習那個動作。面前放着一塊墊子，動作要領是，一撲，頭挨地180度滾翻，站起。
只聽噗通、噗通一個個在墊子上練習着。不久於老師又回來檢查一下大夥練的如何。一個一個地檢查。他看了幾個后皺起眉頭搖起頭嘴裡說“不標準，不對”
同學們很納悶，剛才大夥學的挺認真，怎麼老師還不滿意呢？有幾個同學帶着難學的表情說“老師，你做示範時撲在墊子上右腿翹起來，就那個動作太難學”
老師一聽急着說，“咳，我右腿疼，不敢挨地”大夥一聽，得，白認真學了半天，人家老師那腿疼不敢挨地。大夥都笑一陣，學人家腳不沾地幹嘛。再練時都糾正了這個動作。
三
上體育課下雨，那是同學們求之不得的事。有一次上體育課正趕上下雨，兩節課八九十分鐘只能在室內上。他依舊是笑呵呵的樣子，在講台上想找什麼嘴裡說“今天在屋裡上，給你們講點體育方面的知識”底下立刻回應“好，行，講個故事吧”
他開始講，口若懸河，講學習好必須身體好，身體好就得重視體育鍛煉等等。有人說講個故事吧他說行。他講一個數學家涉海，數學家傲慢地問老艄公，“你會數學嗎？”
老艄公謙恭地回答“我不會”數學家傲慢地嘆道“生活在世界上連數學都不懂，你命休矣”他講的時候一會學數學家的傲慢，一會學老艄公的謙恭，簡直活靈活現。
俄頃，狂風大作，波濤洶湧。老艄公問數學家“你會游泳嗎”他又學數學家的窘態“不會游泳你命休矣”他又開始學老艄公從容不迫的樣子。他說一個拐腿的人游過一條健康人都難渡過的河流而名揚體壇，世界上力氣最大最有耐受力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吃飯卻在不停地舉重物，又在水裡泡了一天……一直講到下課鈴聲響起，外面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四
一個瘦小凹腮老師走過來，站在排前，他表情嚴肅，嘴唇有些發紫。
“介紹一下，我姓陳，於老師有事讓我代上兩節”
“立正、稍息”他臉上沒有笑容，他很死板，沒有靈活性，也沒有於老師上課時開心活躍的氣氛，很多人不習慣。一連幾次課於老師也沒來。
五
體育達標課開始了，體育不達標學校不給畢業證。
體委整理好隊形，等着老師來考試。
過了一陣子，於老師夾着點名簿跑過來，他還是老樣子，舊的綠色的軍褲，藍色的運動裝上衣，臉上掛着久違的微笑。“很長時間沒有和大家見面了辦了件事今天考試項目是百米墊上前滾翻”他講話中間沒有停頓，總是一氣說完。他很認真，拿尺子重新量過跑道。
“好了四人一組到操場那頭聽哨令考試”體育委員吹哨，同學們都到百米線處準備考試。一聲清脆的哨音響起，百米跑道上出現四個身影。幾個男生跑的很慢互相嬉皮笑臉，腳步化狐，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就這水平，於老師最後掐點看時間有的18秒，有的20秒，根本不合格，他臉上時失去笑容眉頭緊皺。“都回去重跑”他聲音低沉但很有力地命令道。這次考試有幾個不及格他們求老師照顧老師不許，那他們只能以後補考了。
六
再上體育課時我們沒有再見到於老師，那個古板陰沉的陳老師總是讓人感覺彆扭，於老師到底怎麼了呢？後來聽說他調往大連參加國家體育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