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二大案
造城市八·一二大案,一夜間成了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的話題。再加上警視頻道的大肆渲染,更加撲朔迷離,簡直成了一部懸疑電視劇。
案發造城市的鐵嶺大街48號老宅子里。老宅子的主人鄭柄是造城市的畫家,頗有名氣。鄭柄三十多歲便小有名氣,恰好在三十歲的那年,老婆紅杏出牆,跟人跑了。鄭柄一夜間便滿頭白髮,性情也大變,一下變得怪異起來。隨之而變的還有他的畫,一改往日的風格,所畫的畫無不鞭痕着人生,讓人一看不禁肅然而立。隨之,鄭柄的名氣便直衝雲霄,連連拿了幾次國內大獎,開了幾次畫展后,每幅畫已經不再按從前的幅論價了,而是按每平方厘米論價。
當鄭柄五十歲的時候,已經淡泊名利,作畫已經稀少起來,求得他的一幅畫那是一件相當難的事了。除此之外,鄭柄還有一大嗜好,那就是品茶。在他的小院子里,他一品就是一天。他品茶對於水質、水溫、器皿都有相當講究。所有和他品過茶的人,都不得不佩服鄭柄對茶道的精通。自然而然,鄭柄也對品茶的茶具有些見樹,茶具也是一應俱全,成套成盒的不下幾十套。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偏偏就遇到了橫禍,死在家中。
警察到現場偵查,從最初的盜竊到最後的仇殺,竟然沒有一點點的證據。鄭柄是死在院中的躺椅上,當時鄭柄正在品茶。鄭柄確實死得奇怪,像是無疾而終,可是畢竟才五十多歲的人。而且,鄭柄特別注意養生,身體也硬實。法醫驗屍竟然也沒有發現一點證據,竟然一切都正常。
就是鄭柄厭世自殺,也有自殺的方法吧?可是也沒有自殺的證據。案子懸而未決。畢竟他是造城市的文化名人。市裡督辦的案子,誰也不敢輕慢。造城市公安局刑偵處的劉大章處長不知道是多少次把手下罵得狗血噴頭,可是依然沒線索,警視頻道也無法再報道下去。原本以為案子很快會告破,給公安局一個形象的提升,可是卻整個弄扭了,老百姓風涼話衝天。
劉大章已經在鄭柄的老宅子里待了兩天,仍然一無所獲。但是,一個鄰居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就是鄭柄有一個兒子。在鄭柄的妻子出軌那年,他的妻子把兒子帶走,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麼,只要尋找到鄭柄的兒子和前妻,估計能得到一些什麼現索。
鄭柄死亡后,專家專門為鄭柄的最主要的畫做了評估,竟然在上百萬元。更讓專家吃驚的是那些茶具竟然有那麼一套價值幾十萬元。按照這些價值,唯一的繼承人就是鄭柄的兒子。如果把尋人啟事播出去,再有上百萬的遺產。估計誰都會跑回來認領,繼承。
造城市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可是尋人啟事播出半個月後,依然沒有鄭柄的兒子的消息。公安局不得不加大力度,在網上公布尋人和繼承財產的啟事。
劉大章從播出啟事的那天,就一步沒有離開過鄭柄的老宅。一轉眼,入冬了,落了第一場雪。劉大章已經沒有一點信心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在鄭柄的老宅的街口,總是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每天天黑前,總要轉悠上五六分鐘。因為這個人總是把衣服領子豎起來,看不清面孔。劉大章幾次企圖走近,可是每次那個人都匆匆走掉了。劉大章想,這個人有可能就是鄭柄的兒子。那麼他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呢?想必其中必定有情況。
劉大章畢竟搞了二十幾年刑偵。想讓這個人入套,很簡單。當天,劉大章就大搖大擺地從鄭柄的老宅子里撤回去了。而且,當晚在警視頻道也報道,鄭柄的案子已結。只等待有人來繼承財產,所有警力已經撤回。
劉大章折回去半個小時后,就帶着兩個手下繞到了老宅的後院。直到夜裡兩點多鐘。老宅的屋裡閃了一下光亮,那是手電的光亮。劉大章帶人沖了進去,他們打開燈,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緊張地看着他們。
這個男人被帶回局裡。經過詢問是鄭柄的兒子鄭亦峰。當問到他為什麼鬼鬼祟祟的?鄭亦峰不再開口說話。畢竟鄭亦峰失蹤了二十多年,誰也不記得他的長相了。至於鄭亦峰到底是不是鄭柄的兒子,一時也難以確定。但是,鄭亦峰提供了一個他母親的地址。
劉大章帶着兩個手下,千里迢迢趕到南方的一個小鎮。在那個小鎮劉大章找到了一個叫周晶的女人,這人正是鄭柄已經離婚的妻子。然而,誰也沒有料到,鄭柄的妻子應該和鄭柄的年齡相仿。可是見到鄭柄的妻子周晶,竟然是一個長得像六七十歲的老太太。這讓劉大章感到意外,懷疑自己找錯人了。
可是當周晶拿出身份證,着實讓他們吃了一驚,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竟然會長得那麼老。劉大章想,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也真不容易,從北方跑到南方謀生活。老得這麼快也許應該吧!劉大章把事情跟周晶一說,周晶顯然一怔,隨後就捂着臉痛哭起來。
千里認兒
半天,周晶才止住哭聲,就把當年帶著兒子出走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來。
當年,周晶被一個男人迷住了。出了軌隨後發現,這個男人並不是真的愛她。她懺悔,打算從此以後,再也不做對不起鄭柄的事。可是偏偏在這時,鄭柄知道了這件事。鄭柄是一個完美主義的人,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打了,鬧了,就離了。離了后,鄭柄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酒後曾經說要殺了周晶。周晶知道鄭柄的為人說到做到。她經過左想右思,決定見鄭柄最後一面,然後,離開北方。
周晶見到鄭柄,就給鄭柄跪下了,告訴鄭柄她要離開北方。這次來就是讓鄭柄來懲罰自己。鄭柄是一個性情中人。畢竟生活了十幾年,怎麼下得了手。鄭柄不但沒有打她,而且和她一起吃了晚飯。還告訴她,等他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他要畫幅畫給她。
一個星期後,周晶拿着鄭柄的畫,偷偷地把孩子也帶上,離開了鄭柄,跑到了南方。當初,鄭柄讓她把孩子留下,她答應了。可是一夜后,周晶知道鄭柄是一個搞藝術的人。有時候,畫起畫來,幾天幾夜不睡。孩子才11歲,他根本帶不了。她一狠心就連孩子一起帶走了。可是,周晶沒有想到她帶著兒子鄭亦峰到了南方一個小鎮,安頓不久后,鄭亦峰失蹤了。
周晶痛不欲生,尋找了幾年後,再次回到了小鎮。她怕兒子有一天回來。從那以後,周晶家的門就再也沒有關上過。不管白天夜裡,都給鄭亦峰留着門。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鄭亦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劉大章聽得心碎,眼淚流了出來。那天,劉大章帶着周晶返回了北方。當進到公安局門口的時候,周晶抖個不停。猶豫着,直到劉大章說:“這是好事呀!不用緊張。”周晶才推門而進,當看到鄭亦峰的時候,周晶呆了片刻后,就撲到鄭亦峰身上。鄭亦峰似乎對這個女人很陌生。也就在劉猜測的時候,周晶突然止住了眼淚,把鄭亦峰放開,轉身離開了房間。
劉大章知道這裡面很有可能有變故。緊跟着出來了。在走廊里,周晶冷冷地說:“這個人不是我兒子鄭亦峰。”劉大章吃了一驚,問:“你們分別了二十多年,你怎麼那麼肯定?”周晶說:“剛才我摸了他的後腦骨,我兒子有一塊特別突出的頭骨,而這個人的那塊頭骨是平的。”劉大章點了點頭,安排好周晶后,便直接提審了這個叫鄭亦峰的人。
鄭亦峰在審訊室里交代,他是叫鄭亦峰,但是他不是鄭柄的兒子,他這次想得到鄭柄的一件東西,而不是繼承財產。說完這些,鄭亦峰再也不開口了。鄭亦峰暫時被關了起來。
劉大章從審訊室出來,找到周晶,把鄭柄的死告訴了周晶。周晶很冷靜,說:“我猜到了,找兒子就是找繼承人。”
周晶提出要到鄭柄的老宅看一看。劉大章帶着周晶去了鄭柄的老宅。周晶在那裡轉了個幾進幾齣,就說了一句話:“什麼都沒有變。”當天晚上,劉大章再次和周晶談起鄭柄,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然而,卻一無所獲,甚至周晶所知道的事情並不比他知道得多。
劉大章回到局裡,分析着鄭亦峰所說的話。這個鄭亦峰看來有些來頭,他說要找一件東西,而又不肯說是什麼東西。難道是鄭柄的兒子在後面操縱着什麼嗎?那麼鄭柄的兒子為什麼不露面,而是派出一個假的鄭亦峰出面呢?
劉大章多次提審鄭亦峰。然而,鄭亦峰再也沒開過口。看來現在得另尋突破口了。劉大章把案子從頭到尾順了一遍,細枝末節他都沒有放過。突然,他想到了鄭柄送給周晶的那幅畫。按道理,鄭柄家裡應該有些存畫,可是偏偏為什麼又要另畫一張呢?而且,畫一張畫,他也詢問過,鄭柄是畫中國畫的,一幅畫所用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天。可是他竟然用了七天的時間,裡面有很多的疑問。
劉大章找到周晶,提出要看那幅畫。周晶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劉大章和周晶再次來到那個南方的小鎮。在周晶的卧室里掛着一幅《花開富貴》的中國畫,可是畫得偏偏就和花兒一點關係也沒有。整幅畫全是干枝,表達了一種憤怒。每條枝條像一隻掙扎的手臂,怒向天空,確實讓人震撼。但是,劉大章馬上感到有一種殘缺,在畫的某一個部分,卻說不出來,到底在什麼地方有殘缺。
劉大章提出要借用一下這幅《花開富貴》,周晶猶豫了,說“這幅畫已經陪伴了我二十多年。我真有點捨不得。”劉大章說:“我只借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完璧歸趙,絕對不會有一點閃失。”
劉大章臨走時,周晶突然問:“鄭柄是被他殺的嗎?”這個問題倒是讓劉大章猶豫了,說:“是他殺,沒有證據,說是自殺也沒有根據。”最後,劉大章告訴周晶:“案子暫時還沒有結果,有了結果我會第一個通知您的。”
劉大章把畫帶回了局裡,進行了化驗分析。化驗的結果有些朦朧,根據對比,鄭柄所用的墨汁確實有些成分不確定。因為,事隔二十多年,那種特殊的成分已經揮發得差不多了,很難再捕到準確的數據。
劉大章拿到化驗報告后,馬上帶着人去了鄭柄的家。在鄭柄的家,劉大章按照日期,把鄭柄的幾幅和《花開富貴》這張畫接近日期的作品帶回了局裡。
再次化驗,所有的畫沒有那種不穩定而測不出來成分的東西,都是很正常的墨汁。劉大章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到的喜悅。看來,當初鄭柄給周晶畫這幅畫的時候,在墨汁里加了一種特別的東西。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劉大章急需知道這些東西。再次化驗,依然確定不了。
劉大章實在沒辦法了,和領導請示,要帶着畫到上海的一家專業機構進行化驗。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款子,經費本來就緊張,但是,當劉大章說這可是市裡督辦的案子,錢就順利批了出來。
劉大章帶着畫到了上海。半個月後,結果出來了,劉大章大吃一驚。
報復
劉大章沒有想到的是,在鄭柄的這幅《花開富貴》所用的墨汁裡面,竟然含有一種骨粉。而這種骨粉正是距造城市七百公裡外的野峪山區一種幾千年前遺留下來的古生物的骨頭化石。這種東西本來就稀少,能弄到也實屬不容易。但是,鄭柄那個時候畢竟也是小有名氣的畫家。這種骨頭化石磨成粉,被鄭柄摻到了墨汁裡面。用了這種骨粉畫出的畫,散發著一種很淡很淡的清香,似覺察未覺察的那種境地。但是,這種骨粉卻有着另一種功能。這種功能是駭人的,它有易揮發的特性,直接在空氣中,被人體吸收。且很快導致人在短短的幾年裡,失去青春,失去容顏。看來,鄭柄對妻子的恨已經達到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劉大章知道了這種結果,感到很悲傷。他想到鄭亦峰的失蹤。那麼鄭柄肯定知道自己在墨汁里加了骨粉,當他知道兒子被周晶偷偷帶走後,可以想得出,他的心情。他不想兒子也未老先衰。他一定得想辦法找到兒子。可是鄭柄根本就不知道周晶帶兒子去了什麼地方。那麼鄭亦峰的失蹤會和鄭柄有關嗎?如果有關,鄭柄是怎麼找到鄭亦峰和周晶的呢?
劉大章再次找到周晶,問她當年帶著兒子鄭亦峰出來的時候,見到過鄭柄沒有?周晶說:“沒有,二十多年來,我一次也沒有見到過。”劉大章問:“鄭亦峰失蹤的時候,是什麼時間?”周晶說:“那是到小鎮還沒有一個月,兒子放學回來,在巷子口玩,天黑了,我喊他,兒子就沒了。”這時,周晶又哭了起來。
劉大章說:“你出來后,恨鄭柄嗎?”周晶說:“我不恨他,我還愛着她。我恨我自己,一時的衝動,造成家毀人亡。”劉大章聽了,本想把鄭柄在墨汁里加骨粉的事說出來。可是他打住了。他想不能再讓這個女人受折磨了。既然已經受了這麼多的懲罰,再大的錯,也該過去了。
然而,讓劉大章憤怒的是他離開小鎮三個小時后。劉大章突然感覺到周晶說謊了,至少有一件事瞞下來。劉大章氣憤地跳下車。返回小鎮,找到周晶。周晶看着返回來的劉大章,也是一愣。
劉大章進屋后,就指責周晶,不應該對他說謊。劉大章說:“當年鄭亦峰失蹤了,你急切的心情我很理解。你找不到兒子,第一個你要想到的是鄭亦峰自己偷偷回了造城市。再一個就是你違背了鄭柄的意思,把鄭亦峰偷着帶走了,鄭柄肯定會想盡辦法找上門來。”周晶一下哭了,半天說:“你分析得對,當年我找不到兒子,我急瘋了。跑回造城市,可是我沒臉見鄭柄,出了那樣的事不說,我還把兒子弄丟了。我就一直跟蹤鄭柄,可是兩個月的時間,我沒有見到兒子。如果兒子回來,絕對不可能兩個月里,不出現一次。那時,我就認定兒子確實是丟了。我返回小鎮,又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我就守在小鎮,期待著兒子有一天能回來。可是……”周晶痛哭流涕。
劉大章想了很久,突然說:“你這麼衰老是鄭柄的原因。”周晶聽了,說:“我是自找的,這麼多年,我太累了,能不老嗎?”劉大章說:“儘管這樣,一個人也不會比實際年齡老上二十歲的。可是你卻老了這麼多。”周晶張大了嘴。劉大章想,看來想不規則找出突破口,那麼只有刺激一下周晶了。
劉大章把骨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周晶。周晶是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沒有一句話。劉大章沒想到,適得其反,周晶聽了這件事後,就發獃,眼睛也發直,不肯再說一句話。直到劉大章離開屋子,周晶也沒再說一句話,恐怕是打擊太大了。
劉大章想可能是刺激過度了,他沒有離開小鎮。他想,明天周晶就會緩過來的。第二天,劉大章再去周晶的住處時,周晶竟然失蹤了,連屋子裡的那幅他還回去的《花開富貴》也沒了。看來,周晶是離開了小鎮。劉大章又守了兩天,確定周晶不會回來了。
劉大章返回造城市,那個鄭亦峰依然沒有開口。劉大章單獨提審了鄭亦峰,他坐在鄭亦峰的面前,冷不丁地說:“你父親的死和你有關。”鄭亦峰頓時一驚。劉大章笑了,說:“你就是鄭亦峰,鄭柄的兒子,周晶的兒子。”鄭亦峰呆了半晌說:“你別胡亂猜測了。周晶,就你說的那個老女人嗎?我母親可比她年輕漂亮得多了,就她當我奶奶還差不多。再說,話說回來,她不是說我不是她的兒子了嗎?那我就不是鄭柄的兒子。”劉大章笑笑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把鄭亦峰給放了。
劉大章放了鄭亦峰,是想把周晶引出來。他感覺,周晶在認鄭亦峰的時候,情緒變化得太快,裡面肯定有原因,周晶始終掙扎在某一件事上。
劉大章拿出鄭柄的照片和鄭亦峰比照。從遺傳基因確上來分析,鄭柄和鄭亦峰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面相相似。這點,周晶其實不用什麼頭骨就可以判斷出,鄭亦峰就是她的兒子。可是當她認齣兒子后,很快又說不是,那麼裡面到底有什麼事呢?
劉大章派出去跟蹤鄭亦峰的人,已經兩天了,沒有任何消息。劉大章坐立不安,他再次來到鄭柄的老宅。他擺弄着那些茶具,其中有一套南泥燒制的茶具,甚是精緻,專家說至少值個四五十萬元。劉大章坐在沙發上,拿出鄭柄的茶葉泡上一壺。頓時一股清香,浸潤着心肺。他不懂茶道,但是,他知道,這是好茶,劉大章品着茶,看着眼前的這套價值四五十萬元的茶具,有些不太相信。
突然,他感覺有些地方不大對頭,就是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竟然和看到鄭柄的那幅《花開富貴》有着同樣的感覺。可是,他就是捕捉不到,他把鄭柄的畫掛到他的面前,竟然也是那種感覺——殘缺。總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似的,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心總是空落落的難受,卻又擺脫不了。突然,劉大章站了起來,看着畫,看着南泥茶具,竟然呆住了。
出乎意料
的結果
劉大章呆住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嚇了他一跳。原來是跟蹤鄭亦峰的人打來的電話,告訴劉大章,鄭亦峰離開造城市,到了周晶所在的那個小鎮。在周晶家附近逗留了兩天。沒有進周晶的家,就返回了造城市。周晶的家裡沒有人。劉大章有些興奮,告訴他一定要盯住,馬上就有結果了。
劉大章猜測得沒錯。周晶丟了兒子的事,是真是假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周晶一定和鄭亦峰有着聯繫,至少知道鄭亦峰還活得很好。
鄭亦峰返回造城市后,竟然進了公安局。聲稱自己就是鄭柄的兒子。要繼承父親的財產。這一下倒是把劉大章鬧得一愣。從最初害怕承認自己是鄭柄的兒子,到現在又承認是鄭柄的兒子,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讓鄭亦峰害怕的事。現在他出來認父,只能說明,這個風險已經過去了,或者說鋌而走險。從鄭柄出事,鄭柄的老宅子就被嚴加看管起來。一個是價值一百多萬的財物,另一個是這個案子影響太大。
劉大章分析鄭亦峰沒有機會接近老宅子。他所提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那麼他沒有找到那個東西肯定要鋌而走險了。那麼又是誰在背後給他出的主意呢?
就在劉大章分析的時候,另一件事讓劉大章更感到意外。周晶竟然到了公安局,在證明鄭亦峰的身份上出了一份證明。為了不出意外,劉大章請示領導,做親子鑒定。結果鄭亦峰是鄭柄的兒子。既然這樣,劉大章只能幫着鄭亦峰辦理了繼承手續。
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沒有一絲的漏洞。但是劉大章卻沒有放棄。當鄭亦峰和周晶搬進老宅的第八天,劉大章帶着三個隊員去了老宅。
坐在沙發上的劉大章說:“亦峰,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幫助你不少,來了還不給泡壺茶水嗎?”鄭亦峰似乎很小心,周晶就叫鄭亦峰給泡茶。茶是最好的茶,可是那套南泥盅卻不見了。
劉大章喝了一口茶說:“很可惜喲!好茶沒有好盅,頓失三分味呀!”劉大章這樣說,周晶和鄭亦峰誰也沒有吭聲。劉大章沒辦法,就直說他要看看那套南泥盅。此話一出,周晶和鄭亦峰同時一愣。隨後,周晶就說:“馬上拿出來,馬上拿出來。”
南泥盅擺上后,劉大章笑着的臉冷了下來。三個隊員同時站了起來,把要站起來的鄭亦峰給按回到座位上。
劉大章說:“是你們說,還是我說?”鄭亦峰有些激動,喊着:“你們這是違法。”劉大章說:“看來還是我說吧!我先問問,這套價值四五十萬元的南泥盅,一套應該是五個吧?可是卻少了一個,這是為什麼?”鄭亦峰說:“我們接過來的時候就是四個。”劉大章說:“你在說謊。你們接過來的時候正好是五個。如果,這套盅完整的話,應該是五個。按照中國的習俗,每套盅正好是五個,一個吉祥的意思。我也問過很多專家,應該是五個。可是現在少了一個。”周晶突然說:“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真是可惜了。”劉大章說:“不是不小心而是有心的。我也不跟你們繞圈子了。看看我的分析對不。”
“當年,你背叛了鄭柄,鄭柄受了很大的打擊。也正巧,他知道了一種骨粉,可以使人很快地老去。於是,鄭柄就利用了這種骨粉放到墨汁里畫了一幅畫。他是想,等你青春逝去后,你就會安靜地和他過日子。他到死的時候都愛着你。可是,你卻不是那樣的人,你不甘心寂寞,他跪着求你回家和他過日子,可是你不肯。就是在那個時候,鄭柄性情大變。所有的畫,都隱藏着一種殘缺,這種殘缺藏在畫的某一個地方。很難捕捉到,卻又讓人無時無刻感受得到。他在這以後的畫全是如此,沒承想,這卻成全了他,成就了一代名畫家。”
“也就是你到南方去的時候,實際上你去南方是奔着一個人而去,就是你所說的浪漫吧!可是沒想到,那個人並不真愛你,你還帶着孩子。孩子後來丟了,你知道和那個男人有關。後來,你找到了孩子,並把孩子寄送在一個老人那裡。然後,你和那個男人過着所謂的浪漫生活。然而,半年後,那個男人就失蹤了,拋棄了你。你也發現,自己突然在變老,青春突然幾年間就逝去了。你期待着那個男人回來,竟然連兒子都不肯接回來,一寄送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後,你才知道,一切都逝去了。只有兒子是你的生活了。也就是在兒子長大后,你無時無刻不想起鄭柄的好來。可是此刻的鄭柄已經變得很乖張,習慣了自己生活。你曾經回到造城市,提出要回家。鄭柄沒有答應。”
“於是,你心生怨恨。你不了解鄭柄的生活習慣。便趁鄭柄外出,進了老宅。這鄭柄說起來也真是的,你走了二十幾年,都沒有換鎖,可見對你還心存着愛。你就利用這樣的機會,用一隻混了毒的南泥盅,換掉了其中的一個。可是,你沒有想到,你又等了近十年的光景。鄭柄才把這套盅拿出來泡茶。當你知鄭柄死後,心裡發慌,想讓兒子繼承財產,又怕事情敗露,就急於把那個盅偷換回來。可是你們沒有想到,我們會看守得那麼嚴,你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於是,你就鼓動兒子鋌而走險。你們果然成功了,並把那隻盅處理掉了。你們還沒來得急找另一隻盅頂替,我們就來了。一共是四隻盅,的確不錯。原來也是四隻盅,剛才我說過,鄭柄出事後,性情大變,他所有的東西都有殘缺。
這套盅買來一直放着,直到他用的時候,摔掉了一個。恰好是你們放的那只有毒的。我發現這裡面有問題。鄭亦峰也在公安局說過要得到一件東西。我就懷疑了,鄭柄雖然摔了盅,但他有一個怪僻,那就是碎了的東西,他都收起來,都放在後院的倉庫里。我發現了,而且發現了那隻碎了的盅在盅底有一個小小的記號。我就仿了一隻,放在這裡面。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這樣。”鄭亦峰和周晶目瞪口呆。半天,周晶問:“那鄭柄是怎麼死的?”劉大章說:“我們感到問題有些怪,查不出鄭柄的死因。而且,鄭柄是有名的畫家,影響很大。最後,我們請來了北京的專家,最後確定,鄭柄是死於一種罕見的病,病因已經查到了。不過,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們,那就是,鄭柄死的前一天晚上,寫了一封信,讓你和鄭亦峰迴家。其實,他一直知道你們在什麼地方,也一直關注着你們。”
周晶和鄭亦峰同時流下了淚水,只是誰也不知道,是為鄭柄還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