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風離開飯桌,向樓梯走去。飯並沒吃幾口,更無所謂飽沒飽,他或許只是想靜一靜。於是,就放下筷子,向樓梯走去,晃忽中也聽到老婆說一句什麼,但並沒有喚醒他痴迷的心靈。他一直走上樓去,栽倒在卧室的床上,彷彿很疲倦。
閉上眼睛,他伸手摘下腰間的手機,看着,前後的看着,掀開手機蓋,打開短消息,收件箱里一條短信也沒有。都被他刪除了,刪除掉的是來自同一個手機號碼的,很多條短信,那是不能保留的敏感的短消息。曾經勾起過他無限的慾望,生理的性的慾望。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一條都沒有了,所以他很不適應,他似乎每天都在等待着來自那個手機號碼的短消息。
竟然這樣心神不寧。
但是,一條都沒有。彷彿從來沒曾有過,彷彿是一場夢,此時方醒,醒後方覺不過是一場空。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夢。鼻尖下還留有髮絲的香氣未散,指尖上還留有彈跳肌膚的光滑感覺,那不是夢,那個曾經不止一次上過床的女人,如今已經有一點陌生了,似乎已經有一點想不起來她的模樣了,一陣惆悵襲上心頭。他看窗外的天。太多無奈。
老婆不知看他多久了,他都不知道,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這個需要他精心哄騙的女人,從沒放棄過對他的警惕,
老婆說:想誰呢
朗風今天懶得哄他,一點心情都沒有,只對她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老婆嘖着舌,走開了。老婆也已經退到最後的底線了,只所以這樣警惕他,完全是提醒他不讓他太猖狂,以免毀了這個家。為了這個家,老不知忍受了多少委屈,可是明知他天性就沾花惹草,卻偏偏要嫁給他,偏偏要守着他過一生,這讓他不得不相信,老婆是愛他,不然,為什麼呢?其實他也從來沒想過要離婚,雖然他總是看上別的女人,但是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離婚。所以他想其實他也是愛老婆的。不然為什麼呢?
老婆走了,他放鬆了,可以盡情的愁一愁了。可以讓那個身影,自由的浮現於腦海了,他知道自己是想她了,但是他倔強的不讓自己說,不想對她說我想你了,也不想對自己說我想她了。他緊閉着嘴。
我想你了。這句話是他的口頭憚,他總說,對老婆說,對其他的女人說,也對她說過,只不過越來越少了,他從沒對自己的女兒說過。甚至爸爸想你了也沒說過。也許是對神聖的感情,他不敢這麼說,這只是一句戲語。但是,他卻不想對她說了。
在神經舒緩的時候,他想承認自己是真的想她了,這想法一出來,就馬上被他給掩蓋。並且思想一分鐘也不敢在這上面停留,他不敢想,更不敢見。他害怕,但是他想,想,想她啊。
老婆是一個能幹的女人,忙完樓上樓下的事,天已經黑下來,走進卧室,卧室一直都沒有開燈,仍然能看清楚,他還躺到床上,老婆溫柔的走過去,用手去扶他的額頭,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病了。手一搭上,就迅速的被他搛在手裡,很愛惜的捧着,貼在臉上,他嘴裡還說:想死你了。
老婆沒有說話,保持着半坐在床上的姿勢,他漸漸醒過來,他感覺自己抓着的這隻手十分的陌生,沒有一點柔軟的感情成傷,但是他沒有立刻放開,依然抓在手裡。老婆用另一隻手去摸他的頭,他的頭髮。那手的動作很輕柔.摸得他心裡酸酸的,終於流出了眼淚,幸好誰也看不到。
老婆說:要是真喜歡她,就……
老婆說不下去。他象一個孩子那樣拚命的搖起頭來。
老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結婚二十多年了,沾花惹草的他,從來沒為女人這樣過,也許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女人,是其他的更重要的事,也許跟工作有關係。老婆似乎可以斷定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這樣的。老婆說不舒服就早點睡吧,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於是他順勢把身體轉向另一邊,並且不讓老婆把燈打開.現在不能開燈。
喜歡她,喜歡又怎麼樣,就算老婆同意離婚又怎麼樣,她已經遠去了。她是因為不了解才崇拜,又是因為了解了才又離開,並且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其實雖然他很想她,卻堅持不再見她,忍耐着堅決不打一個電話,那是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和她上床,他覺得那很低級,而更高級的情感,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具備,在感情上他只能仰望她,在床上卻不敢靠近她,一向自負的他,此時顯得格外的卑微,卑微得讓他自己覺得抬不起頭來。他後悔接觸這個女人,後悔讓她那麼近距離的了解自己。
老婆上床來,安靜的躺在另一邊,沒有一絲呼吸。月亮象盞銀鏡一樣掛在窗前。他轉過身去,把老婆有一點粗壯的身體攬進懷裡,他想幸虧她不嫌棄他,這樣不離不棄的跟他過一生。他象感謝她一樣把她摟得更緊,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