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立秋的涼風,蜷曲了生命旺盛的綠葉,眨眼間,又是一個丹桂飄香,金風送爽的金色九月。我在生命初秋般的季節里,靜享一份收穫的喜悅,用心傾聽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切切情語。今早,父親托別人給我帶來一些家鄉的紅棗,我原本平靜的思緒,像沖開閘門的洪水,肆意的奔流着。
家鄉在魯西北的農村,沒有一種果樹,能代替棗樹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深深的愛戀着它,就像愛戀我都家鄉,我深深地眷戀着它,就像眷戀家鄉的父老鄉親,我深深地暗戀着它,就像暗戀着的夢中的童年。
棗樹在家鄉是最常見的一種樹,不管是村外的鹽鹼溝渠,不管是街巷路口,也不管是廳堂院落,都會見到它婆娑的身姿,多少如醉如痴的往事,充盈着我美輪美奐的記憶。
桃李芬芳的春天,它是最後一個萌芽開花的樹,嫩綠的葉子從粗糙的樹枝萌生,就像老人乾癟的大手,拖着一簇充滿期望的幼苗。不爭春的脾氣,在小時候總是覺得彆扭,頗有成年人看不慣父母固執保守的感覺。但是一到暮春時節,它小小的,星星似的花朵散發著扯天連地的馨香,養蜂的漢子,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香甜的棗花蜜,永遠在我記憶的嘴角流動。尤其是老家院子里的那兩顆老棗樹,一如樹上掛着的鞦韆一樣,搖動着我孩提時代的夢,
初夏的驕陽,凋落了黃黃的小花,一個個小饅頭似的果實,掛滿每一個葉椏,這個時節,總不會忘記爸媽的囑咐‘千萬別吃這樣的小棗,否側會長癤子的’想想那小小的顆粒,確實有癤子的感覺,卻始終沒膽量驗證一下,就當七夕牛郎織女故事默認了。但是等棗子花生米一樣大的時候,實在忍不住誘惑,常常以捉蟬為理由,爬上樹去偷吃,那青澀粘稠感覺,一點也無法兌現想象中的甘甜。等棗子再大些,完全不用爬上去了,只要找根小棍,即可以把棗子從低垂的枝上敲落下來。
初秋的艷陽,慢慢印染着肥碩的棗子,這個季節已經有了些甜味,小夥伴們便會在放學后的傍晚,成群結夥的去村外‘投’棗吃,找些轉頭瓦塊的做子彈,向棗樹上投擲,低垂的枝幹,茂密的葉子,在子彈的攻擊下搖落,半紅的棗子也從樹上跌落下來,我們會一擁而上的拼搶,有時候子彈還沒落地,就跑到樹下了,記得有一次還砸中了‘二蛋’的後背。。最難忘的是有風有雨的早晨,棗子會被風雨打落,我常常會冒着風雨,提着籃子去撿拾,自己家的,別人家的,總會滿載而歸,然後在窗台上晾曬,或煮着吃,甘甜的滋味,裝滿記憶的竹籃。中秋是棗子成熟的季節,父母總會挑個晴朗的星期天,叫我爬上樹去幫他們‘打棗’,用根細細的竹竿,一個枝幹一個枝幹的敲打,把棗子擊落,然後撿拾起來,總能裝滿好幾麻袋,再到屋頂上去晾曬,晒乾后留着過年的時候做成棗糕,或者去集市上賣。
如今已離開家鄉十多年了,不知家鄉的棗樹是否還好,家鄉的夥伴們是否還好,家鄉的父老鄉親們是否還好,品嘗着紅紅的大棗,甘甜的液汁沁潤着心脾,眷戀在腦海里繾綣,家鄉的棗樹,家鄉的紅棗,承載着我的記憶,寄託着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