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就在淮河南岸,站在自家的房頂上就能看見淮河的身影。---
這半個月來,我們這兒一直在下大到暴雨,如在半夜三更下起,彷彿鐵馬冰河入夢一般。問起老家人,淮河水怎樣了,說,漲了,沒事。這讓我放心極了。讓我放心的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前年春天,我已請人修了已有上百年的,關照過幾代人的老房子了——揭掉房頂,用磚加高房檐,鋪上妻子從城裡買的最好的油氈,買來二百元的瓦板,揀了管用的水泥瓦繕了房頂,還加固了部分牆體——這樣以來,老家的房子不至於在這樣的大雨面前膽戰心驚了,老父親也不再像過去那樣,一到如此天氣,就半夜裡起床冒雨房前屋后地轉了。---
記得68年淮河大水--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年我已五周歲了。接連下了幾天大暴雨,我們的淮河就撐不住了,她狂暴地吞噬了道路,吞噬了田野,似乎很快就要吞沒我們的家園了。於是在一天早晨,我被稀里糊塗地叫醒,飯似乎也沒顧上吃,就被我父親背在肩上。父親在齊腰深的水中極小心地邊探視邊極慢地摸索着行進,手裡好像還拄着一根棍子。出了寨子,是坐的船,還是讓別人接走的,我已記不清了。後來的記憶就是我們三人(母親,還有妹妹)在團山上相聚了,這是我們寨子南望一公里許的一座小山,我的老爹和三老兩家人在那裡居住。父親在不在山上,實在沒有印象,後來,彷彿聽母親說父親一直和我們的老房子在一起,現在想來,仍使我心有餘悸,這就是父親啊!---
小山上好像擠滿了避難的人。站在小山上,一眼望去,混濁的激流翻滾着,奔涌着,上面漂浮着解體的小船,但沒有人的影子,草垛,檁,椽子,還有大西瓜... ...不知是受大人情緒的感染,還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心裡害怕極了,大人們的表情似乎是茫然和無奈,還有無助。---
那一年是顆粒無收。---
然而,今年,2007年,天氣預報和新聞上說,這是幾十年來最大的洪水,可是,我幼時見到的那種情景連影子也沒有出現,老家人只是埋怨老是不晴,沒有絲毫的對洪災的擔憂,夜晚的燈光依舊那麼明亮、柔和,炊煙依舊溫馨地裊裊飄散... ...
淮河記憶之一 標籤:青澀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