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斷時續的煙花爆竹聲,讓思緒久久難以平息,此時此刻,我想到了遠方的親人朋友。讀了帶着殷切祝福的短信,我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彷彿看到了一顆顆滾燙的心,一張張誠摯的臉。雖然遠隔着千山萬水,但思盼與祝願讓彼此之間並不遙遠。
春節加班,很無奈,卻淡然。記不清在礦山度過了多少個春節,對別人“什麼時候回家過年?”、“今年在哪裡過年?”的詢問,也漸漸變得麻木不仁了。妻子坐不了車,不願長途跋涉,更主要的,是為了多攢點錢。妻子自有她勤儉持家的道理,而我,又怎能棄她於不顧——讓她獨自冷清在礦山加班,自己(或帶上女兒)高高興興地回家或在百色過年?所以,每年我都力排眾議,寧願背着不孝的罵名陪她在礦山加班。想想,十多年的加班積累,雖然存了些錢,但失去的也許更多。
去年回了一趟妻子的家鄉,今年輪到了妻子加班,無論如何也要在礦山過了。可我,幾年沒加過班了,心裡對加班已全然沒了興趣。但今年春節我所在科室的其他人全部走光,我不值班又有誰值班?只好死心塌地地留下加班了。
在礦山過年,比起回一二千公裡外的家裡過,自是省錢不少,但既是過年,也不能過於簡單草率。雞鴨、豬狗、魚蝦等買了不少,還做餃子、油豆腐餡、辣椒餡、蛋卷、扣肉等。把冰箱塞得滿滿的。青菜菜地里種有,基本上能自給自足。女兒從百色超市買了一大包年貨回來。妻子還要包粽子,她跟幾個鄰居婦女一邊包,一邊嘻嘻哈哈逗笑取樂,半天時間就輕輕鬆鬆地包完了。準備了這麼多菜肴,直到元宵節過後,才吃了不到一半。不清楚妻子是準備好菜準備得興起?還是要圖個“連年有餘”?不過,這“連年有餘”也有點誇張了吧?
每天要照常上班,堅守崗位。除了鞭炮的響聲不時傳來外,真的覺得跟平常沒啥兩樣。工作很輕鬆,每天接一個電話,發一個郵件,剩下的時間,自由支配。上網累了,倚靠在走廊的欄杆,望望遠山,想想心事。整幢辦公樓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卻是難得的安靜。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我總是懷念童年時過年的情景。那年月,儘管物質稀缺,但全家人對過年的盼望卻比現在強烈得多,過年的氛圍也比現在濃厚。年近了,全家人忙着自製年貨,炒米、舂米,做米餅、粽子、爆米花糖、油炸糖環等,殺雞剁肉,有時要忙到深夜,忙得不亦樂乎,可心裡高興。吃完香噴噴的年夜飯,全家人洗頭、洗澡,換上新衣服,然後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春節聯歡晚會。吃着自製的年貨,歡笑聲不斷從房屋裡傳出來,直到新年的鐘聲響起。每年,全家人都相互勉勵守歲,但凌晨一二點的時候,大家都熬不下去了,先是我們三兄弟,繼而是父母,都陸續上床睡覺了……
兒女長大了,總要離開父母,加上各種各樣的原因,全家人有時真的很難再在一起過年了。但遠在異鄉的年味,又怎能和故鄉的年味相提並論呢?年過的是氣氛和心情,是濃濃的鄉情和親情。
礦山的年味,卻是淡淡的,如同礦山如水的歲月一般,但它也要人守護,因為生產還要延續。而正是有了春節值班的人員,回家過年的人才能更放心。如此一想,在礦山過年,年味是淡了點,但心裡卻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