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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紅在記憶深處的年味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一幅新年道喜的場景,門庭內熱情的寒暄聲,叩開了年味的屏風。這是我2012收藏的一個觀賞石,大自然巧奪天工,描繪的是一位老者,端坐在大紅的古色龍椅上。面目清秀,頭戴金冠,一手扶案,一手舉在胸前,掌面朝著來客,做相迎的手勢。紅黃相間的寬緞袖透露出年代的久遠。一條小狗順從地卧在膝下,憨態可掬。再看來人,半屈半就,身體前傾,雙手作揖。一看就曉得是前來拜年了。大紅地毯宣誓着過年喜慶的氛圍,我猜想是古代過年竄門時的場景,感動了天公,隨即在石頭上做了記錄吧!

  年味雖說是很有味兒,但憑味覺並不可以體會得到它的全部內涵。年味半年前就埋伏在灶台上,選擇大年初一這一天,伺機蠢蠢而動。要不了一個時辰,香氣會輕而易舉地溢滿屋堂。不僅如此,也是在年初一,濃烈而樸素的鄉情,也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每家每戶間串門,談論的依舊是老話題,互祝新年快樂。但還是不厭其煩地把耳朵湊近了,細細地聽,有滋有味地品,感受着暖暖悠長的鄉情。要不說,過年是人間的一道別緻的風景嘛。

  大凡和喜慶有關的,幾乎都和紅色有着割不斷的聯繫,過年當然更要大紅大紫的。紅色的年畫,飄逸着仗義和舒婉,寄託了老老少少的美好祝願。紅色的對聯,點綴在各家門前,寄福新年滿滿祥和,好運連連。大紅燈籠高興地盪着鞦韆,也美哉美哉!包着壓歲錢的紅紙包,也服從着小主人,被小朋友們握在手心裡,只露出尖尖角來,顯得很乖巧。就連小肚兜,不依不饒地把紅色的補丁頂在最顯眼的前排,貌似盛開着的紅花瓣,確實是天然的珠聯璧合。小朋友們抿着紅嘴唇。在偷着樂呢!

  沒有了紅的色彩來裝扮,似乎渲染不了過年的喜慶味道。

  記得六歲那年鄰居曉月姐結婚,是在年初一,也是穿了件大紅襖。天還沒亮呢,狗子媽領着一行人潛伏在曉月姐家的屋檐下,只等鞭炮一響,一群人沖門而去,搶着喝接親酒。每個人的臉上掛着笑容,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曉月姐,也有說有笑的,像換了個人似的,很快地被紅蓋頭罩着頭,被人攙着帶走了,留下了滿地紅色的紙片,被寒冷的北風吹得滿地飛揚。空氣里瀰漫著火藥的純香,久久不肯散去。

  吃罷新年第一頓晚飯,大軍舅有點點醉了。可嚷着要去新房聽牆根,有關聽牆根大軍舅經歷過多次了,比方說李子叔叔結婚,張蘭阿姨結婚,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還很多呢。有時聽見他喝酒時談到這事,像是在講武俠小說,聽得人前仰後合的。可見到我馬上就轉移了話題,一旁的叔叔們也跟着打岔。難道都看不見嗎?我漸漸地長大了,還有什麼怕嚇着我不成。我說也要去,可是他說小孩子家聽什麼牆根,越是這麼說我越感到好奇,哭着鬧着跟在後面,到了那裡,看見門上有一個大紅的囍字,屋裡好多大人,有說有笑的,抓了把喜糖就回家了。原來聽牆根就是大傢伙一起在新房裡打打鬧鬧呀!現在想想真是有趣。再想想還怪難為情的,這樣習俗的含義,竟然在不久后就被我徹底搞懂了,是小夥伴們給我說的,但隨後的煩惱也跟着多了,羞於在人前提起那次不成功的聽牆根。

  在平時吆喝最響的,就是大食堂門前梧桐樹上的那口鐘了。可在過年時卻像秋後的吊葫蘆,消停了。平時每到開飯的時候,有食堂的老張頭,爬上兩米多高,用鐵鎚用力擊打十幾下大鐘,聲音足以傳到四五公裡外。可過年時由於小家的灶火都很旺,有些單幹戶也被親戚朋友請去了,所以食堂一般在過年前後是不起火的。雖說樹上的那口鐘暫時收起了喉嚨,可樹下來了卻個大夥計,那嗓門吼起來更響亮。並且是玩了命的喊上了,音調高起來有點嚇人,但聽到的人們們並不慌張,有的還是面露喜色。大年關的,該有點肉吃了。只見那梧桐樹下,一口大鍋,裡面的水沸騰着,數九寒冬,水蒸氣衝天飄去,劃出一道白色的通天之路。十幾個壯漢把肥豬按在平台上,目不忍睹,還是省略吧!豬哎呦哎呦地叫着,叫聲比那鐘聲還要大,叫上十幾聲便斷了氣。等着分年貨的隊伍延伸到了五十米遠。雖然是嚴冬,但從每個人的臉上卻看不到半絲的寒意。

  年味在記憶中總是飄着香氣的,過年時連家裡養的小豬,也整天把鼻子衝著廚房,嘴裡哼着小曲,似乎好陶醉的樣子。說來也是,在小時候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肉,只有在過年的餐桌上了。想了一年的肉味兒,在大年三十那天便從灶台上繚繞開來。漸漸地餐桌上多了平時少見的色彩,那是紅燒肉的色澤,暗紅的醬色,是化開的白糖染上的色,瘦肉的部分尤其要紫一些,雖然黯然的有些過分,但這也是最香得部分,最先上口的也是這部分。咀嚼時香味不自覺地直往舌根處鑽,胃口被它調的好開,那紅色的瘦肉總算是呆在了該待的地方,可不久就溶化了,順溜地下了肚。肉皮部分淡淡的紅色好鮮亮感覺有點滑,當然再狡猾也耐不住長時間的咀嚼。黏膠似的很有彈性,彈性與其說是一種反抗,不如說是口感的豐滿饋贈。在兩者中間的是厚厚的肥肉,恐怕是世上最解饞的尤物了,幼嫩明晃且柔軟,津含着一層焦黃,紅色中滲出少許的白色,像是白色從幽暗的紅燈處緩緩地走來,捎來別樣的感覺,和其它做法時見到的肥肉片絕然不同,吃起了一點也不膩,色香味俱佳。

  紅燒肉是那個時期的寵兒,是一整年的盼。紅燒肉是有獨特魅力的,只要它出現在年夜的餐桌上,絕對會收攏起孩子們渴望的視線,漸漸滲出的香味會不折不扣地喚出口水來。就連鄰居的小朋友也圍攏過來。平時很少吃到這樣的美味,一幅很專註的樣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紅肚兜歪歪斜斜地搭在一旁,時刻期待着分到一點年味。看着那副吃相,大人們也在一旁抿着嘴笑。多麼像我家的兩隻小山羊啊!家裡的兩隻小山羊,每天早晨都迫不及待地找奶吃,互不相讓,有時我想擠點奶沖早茶喝,可分不開它們,也無計可施,該是它們的,它們還小。天理本該是先讓着它們吧!於是只好作罷。一陣歡快的啾啾聲,如妙美的晨曲,直喚得母羊心滿意足,眼睛似閉非閉的,是何等的享受啊!

  那妙不可言的年味真讓人渴望,小孩如此,大人們也是盼着節日的到來,可以美美地喝頓酒,猜個拳。過年喝醉了似乎才對得起自己,有些人早早地就準備過把酒癮了。年味若沒了酒氣還有什麼年味,個個酒量似乎很大。老婆們平時管得嚴,但過年大吃小喝的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只管高高興興地一家接一家的串門,一場連一場的喝。酒這東西過年是少不了的,似乎酒可以把心底的東西交代的清晰,清亮亮的青稞酒是庄稼人的最愛,往往是本地的特產,原汁原味,大軍舅是出了名的划拳高手,在酒桌上是酒司令,可以從上午喝到月亮照着頭,晃悠悠地唱着歌兒往家返,遇到男人便摟着脖子不肯鬆手,還要酒喝。遇到了女人便喊老婆,嚇得女人們躲着他走。

  連里每年要組織幾百人大會餐,總要備上幾大桶酒,放開了喝,聽說有的阿姨也喝醉了,按規矩是一家出一個人,就在大食堂里。這可算是過年裡一道豪華宴吧!可惜我當時還小,輪不到我去的,但每每看到酒足飯飽的叔叔阿姨們,漲紅着臉從食堂出來,看那快活樣兒,我猜得出肉一定是管飽,酒也得喝上幾大桶吧!我也盼着自己快快地長大。

  想起小時候過年的味兒,真的好懷念。懷念那紅透了的年味,眼下又要過年了,願年味永遠盈紅飄香。

  2013 1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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