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三徒教,不聞過庭語”我的孩童時代基本上是在鄉村的塵土飛揚中度過的,倒不是說父親對我的童年時光漠不關心,只是那個年代的鄉下孩子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消遣的。多數家長從孩子學會走路便順手做了“甩手掌柜”,按照仕老爺的說法是:“小娃兒越頑劣就越有出息,你看我家二娃子都上了部隊,打小我就沒管過他”。
由於太過頑劣,那時候我就沒少挨過父親的拳腳。後來實在沒辦法了,他就想法把我趕進了學校,理由是:“這娃兒我實在沒法教了”,更深層的原因是,我的個子連同我的年紀一天天地往上竄。你看看,我的父親就是以趕鴨子下水的方法來對待兒子的學業的;不情願也沒有辦法,同齡的玩伴早就已經戴上紅領巾了。
校園生活在那個年代里倒也不像現在這般索然無味,那時候除語文、算術兩門課程之外,其餘的時間就是上山,到學校的承包地里種紅薯。小學六年也就這樣稀里糊塗的一晃而過,雖說每年都要考試才能升級,可總算也沒留過級。父親瞅了下我手中的獎狀先是一楞,才看了看學生證上的評語對母親說:“就這麼個歪瓜劣棗還就有人拿他當寶貝哩”。多年後我才知道,其實我那些獎狀父親一直鎖在柜子里,這也成了他多年來向人炫耀的資本。我想父親並不是不關心我的成長,只是他沒有令我平步青雲的權勢,無法為我輔就誘人的錦繡前程罷了。從呀呀學語到成長為一名“少先隊員”,再到“共青團員”,他所付出的,也許並非不僅僅是汗水吧?
“揮軍千里山河在,立名揚威傳後人”我當初踏進城市時的豪言壯語慷慨激昂,堂皇的理由是我考上了學,可平心而論,我們這些從農村走向城市的農家子弟誰沒有過一腔熱血?哪一個沒有驚濤拍崖的夢想?然而理想終究敵不過現實。我們始終難以在城市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雖然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
2010年5月父親在電話中說道,錦正去四川“做活”,打電話回家說是得了啥病,讓家裡給寄幾千塊錢過去。結果沒多久人就回來了,回來剛個把月精神就出了問題,總是見人就傻笑,前不久就讓那拉甘蔗的大卡車給碾死了。村裡人都說他是在外面搞那個啥傳銷才弄成這個樣子的……;生老病死本是天理循環無可厚非,但昔日同學去世的消息卻索繞於心揮之不去。“蜀江流不測,蜀路險難尋”我們帶着捨我其誰的理想鮮花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當初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也曾有過急功近利,也曾有過瞬間的墮落與迷茫。畢業六年,聽得有三個同學相繼去世的消息,使我對城市的生活感到心灰意冷。
2012年春節我回到鄉村,當地有風俗是初一、十五要到自家祖墳上香的習俗。當我路過錦正的墳前時,就順手插了把香。“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沒想到入土時,親人隨手在他墳前插下的柳,竟然成活了,活得如此鬱鬱蔥蔥。“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而此時此景卻早已沒有了兩千多年前《詩經》里的詩情畫意。
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錦正和鄉村的土地融為了一體,築起了一座孤零零墳。逝者已矣生者痛,雖然我們沒有招喚亡靈的能力,但活着的、作為土生土長的庄稼人,我們應當以庄稼人堅韌的性格去面對我們的人生,以頑強不屈的精神去展現我們作為鄉下人與生俱來的生命力,用樸實的人生觀去演繹鄉村大地上特有的生機。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面對“鄉村土地”無以為報的養育之恩,我無比的羞愧。我常常在夜靜更深的時候想起故鄉,想起故鄉的音容笑貌。也常常會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尋找久違的鄉音,尋找似曾相識的面孔;在城市的種種經歷讓我萌生了回到鄉村的想法,雖然城市有我追尋的夢想,但無論我走到哪裡鄉村始終都是我生長的根。鄉村的大地上保存着我許多的童年往事,回蕩着十幾年來我曾經過的陣陣足音。
回蕩在鄉村大地上的足音 標籤:唐山大地震 笑貓日記之塔頂上的貓 地球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