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實習,參加生產勞動的地方,要過一條鐵路,再穿過一個古鎮,熊岳城,再走很長一段,才到那個地方——西農場,那兒有幾間破舊的磚房。早春的曠野,寒風依然襲人,快近中午了,幹了一上午的活,一種疲憊和飢餓的感覺襲來,讓人困惑,難受。
“大六零”拖拉機從曠野里“突突突”,拽着播種機回來了,種子箱已經空了,回來取豆種。我想找個東西儘快裝滿它,但什麼也沒有。我的目光還在尋找,終於在一個十幾米遠的糞堆旁看到一個沾滿糞土的大鐵勺。別說去拿,看一下都不舒服和厭惡,那個司機在催我,快點裝,我卻在猶豫。
一個瘦弱的老人一聲不響地走過去,撿起大鐵勺,很快,播種箱裝滿了,司機跳上拖拉機,打着引擎,開足馬力,一溜煙開進田野——那片紅土地播種去了。
老人臉色黝黑,布滿皺紋,沒有說話,轉身朝那幾間磚房走去,他是西農場看場院的,我也邁着疲憊的步子,跟他後邊走着。另外幾個同學也匯聚過來,大概是又累又餓,精疲力盡的樣子。我們學校的午飯還沒有送過來。
我們在裡屋休息,老人也準備自己的午飯了。因為飢餓,所以盼着快點送飯來,但,時間還是很慢。我有點着急,就出去看看,路過老人的廚房,我看見老人的午餐也準備好了。午餐是那樣的簡單,一張很舊的桌子上,放着一雙筷子,一把白綠分明,鮮嫩的小蔥,一碟醬,一碟鹹菜。老人彎着腰,正從熱氣騰騰的鍋里,端出一碗紅紅的高粱米飯。他的神態沒有絲毫的哎怨,他的生活原來如此的清苦,簡單。他用他那殘缺的牙齒,咀嚼那紅紅的米粒,還津津有味地吃着。我想問些什麼,卻不知應該問些啥,話到嘴邊卻不能說出口。
過一陣子,我們的午飯終於送來了,那是很豐盛的飯菜,饅頭,白米飯,雞蛋,肉,老遠就飄來誘人的香味,要是平常,我早就忍不住衝上去大吃起來,但是今天沒有,儘管我已經很疲倦和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