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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西北的戈壁沙漠中，生長着一種神奇的植物，它的名字叫胡楊。胡楊也叫胡桐、異葉楊、眼淚樹。胡楊主要分佈在新疆的塔里木，內蒙古的額濟納旗，甘肅河西走廊一帶。
我第一次看見胡楊是在額濟納旗，和朋友去旅行。記得那是秋天，整個戈壁秋高氣爽，秋色蒼茫。沿途和天邊的胡楊林層林盡染，一片金黃。景色十分迷人，格外妖嬈。記憶中相似的美景，只有北京香山紅葉能和它媲美。
黑河水系從祁連山的冰川發端，白駒過溪經甘肅張掖，彎延曲折流淌到內蒙古的居延海。胡楊一路追隨，長在河道兩旁，紮根於戈壁、荒漠。蒼海桑田，遠古時候，居延海一片汪洋，是一個內陸湖泊，周邊是平原，水草豐美，是天然優良的牧場。如今氣候變遷，湖泊消散。前幾年甚至出現黑河斷流，居延海乾涸的現象。但是這兒的胡楊卻沒有亡國滅種，依然生生不息，不離不棄，頑強的生長在戈壁灘、沙漠里。依然等待着聆聽戰馬的嘶鳴，羌笛的悠楊，駝隊玎璫如梵的絕唱。永遠守候着昔日的繁華，期待着只屬它的流金歲月有一天能夠英雄般的歸來。
胡楊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楊樹，它從久遠的年代昻首闊步的走來，披着歷史的塵土，帶着前世今生的訴說，走進我們的靈魂，震憾着我們的人生。它生命的頑強，超乎我們的想象。能在40多度的高溫中驕傲地綻放。你在零下40度的嚴寒里無畏的挺拔。它的根能伸入地下二十米甚至五十米，只要有水分，它就能活。烈日炎炎下，為了保住身體里的水分不讓它蒸發，一棵樹上能長出幾種不同形狀的葉子，有卵形、腎形，所以才叫異葉楊。除了能忍受荒漠中乾旱多變的氣候，尤其對鹽鹼有極強的生命力。它能把汲取到身體中的鹽鹼排泄出來，顏色鮮艷，汁水似淚，所以叫眼淚樹。胡楊為了繁延後代和延續生命，能從根部長出幼苗，一棵胡楊的根能開拓很大一片疆域。這是其它樹種不能比擬的。在嚴寒酷暑中穿越幾千年不死，所以又叫不死之樹。
有一部電視劇《胡楊女人》就是在額濟納旗的胡楊林風景區拍攝的。劇中歌頌了一個蒙古族姑娘斯琴，替父還債，在經歷人生的重重打擊后，依然像胡楊一樣堅強不屈，面對困難，百折不撓的精神。
當你天涯孤旅，徒步跋涉在連綿不絕，起起伏伏的沙漠中，突然望見一棵樹，披着金色的光芒，不俱熾熱的陽光，不怕孤獨，巍然聳立在沙丘上，那一定是胡楊，你會被這棵樹深深感動。你會感嘆，在被稱為死亡之海的沙漠，竟然還有生命的存在，而且如此堅韌，真是奇迹。有人把胡楊喻為英雄樹，沙漠的脊樑，我看十分形象。但仍然沒有把它的靈魂勾勒出來，應該稱它為沙漠的守護神，只屬於沙漠的生命之魂。是啊，沒有那一種植物，能像胡楊這麼持久地堅守在一片土地，而且這片土地缺水、乾旱、酷寒，是那樣孱弱與貧瘠。它就這樣和沙漠僵持着經年死守不退，既使魂飛魄散，也未倒下。
一片胡楊林，就是一片戰場。從兩臂合抱的老樹到不及盈握的細枝，形象橫逸而出，豎斜飄長。看似雜亂無章，卻是千姿百態。實實在在一副格鬥風刀霜劍、雨雪雷電、遒勁沙粒之後留下的悲壯畫面。無論氣勢多麼柔弱，多麼蒼老，總有一沫生命的綠色點綴在枝梢，真是一曲不屈不撓的英雄贊歌。
潘岳有一篇《西風胡楊》的文章，對胡楊精神的感悟入木三分。“遇強則強，逆境奮起。一息尚存，絕不放棄的精神使所有真正男兒的血脈賁張。。霜風擊倒，掙扎爬起。沙塵掩蓋，奮力撐出。他們為精神而從容赴義，他們為理念慷慨就死，雖斷臂折腰，仍死挺那一副鐵錚錚的風骨。雖傷痕纍纍，仍顯現着那一股硬朗朗的本色”。
人生是慢長的，在慢長的人生道路上，也許我們在為患得患失黯然神傷，也許在奔波中迷失了心海的方向，也許在物慾橫流中浮燥了思想，也許在世俗的紛擾中無法抑制膨脹的慾望，這時候你想想胡楊精神，也許心中的百結愁腸會釋然。生命不在於日短夜長，而是在每個章節都像胡楊盡顯英雄氣質，盡顯精彩和輝煌，活得筋骨錚硬，活得凜然豪放。
人生又是短暫的，在生與死之間就像一次匆忙的旅程，沿途的風景未及細看，旅程就快要結束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滄桑中老去，無論容顏多麼難看，但我們的心卻在滄桑中成長，有一顆年輕的心臟，既使容顏如同胡楊一般蒼老的僅剩下樹榦，我們的根還會從土裡冒出來，做到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朽而千年不腐。
2014年6月29於武威
生命之魂 標籤：傾聽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