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戲—《紅樓夢》
2010年,新版《紅樓夢》在長達半年的拍攝之後終於在全國各大衛視放映。然而新版《紅樓夢》非但沒有贏來良好的口碑,卻引來社會各界的輿論。有人對新版《紅樓夢》做了這樣的評價:場景像《西遊記》,樂像《聊齋》,鏡頭像《哈利波特》,旁白像《動物世界》。也有紅學家紛紛指責,惡評如潮,批評背後,引人深思。
有人說:“新版《紅樓夢》是一部用錢堆出來的戲,一部酷愛炒作的戲,一部缺乏理想主義的戲。在物質生活極大豐富的年代,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們的生活應該被賦予豐富多彩、韻味無窮的情趣。可是總有一些只知道牟利的文化商業者背離文化主題,迎合低俗的趣味,惡搞我們的民族文化。2012年春晚小品《荊軻刺秦》就對文化惡搞進行了有力的控訴。對我們民族文化的惡搞,是對我們博大民族文化的褻瀆。我無意說新版《紅樓夢》的弊,在這個“文化搭台,經濟唱戲”的年代,我們無法改變現狀,可是縱使人微言言亦輕但我還是要呼喊,我只是覺得:生命之戲,應該嚴肅。
2009年,87版《紅樓夢》中林黛玉的飾演者陳曉旭去世。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有點悲痛和惋惜,像初次看《紅樓夢》時為黛玉的死而產生的那種傷感,時時泛濫。我並非庸人自擾,我是為陳小旭而感動,為理想主義而感動。
1987年,《紅樓夢》在全國試播,一時受到了許多《紅樓夢》愛好者的好評,對《紅樓夢》中林黛玉的飾演者以極高的評價,稱其為“黛玉的化身”。在大多數的人眼中,陳曉旭把曹雪芹筆下的多愁善感,纏綿悱惻的女主人公林黛玉活生生的演繹出來,給觀看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有很多人都願意將她和林黛玉合二為一。可是又有誰知道,在一夜成名的時刻,年僅22歲的陳曉旭卻沒有順勢成為大紅大紫的天皇巨星,反倒如賈寶玉一般,看盡繁華,翩然而去,淡去熒屏,在九十年代皈依佛門,研習佛法,后又在長春剃度出家,進了尼姑庵,取名妙真,像妙玉一樣當起了尼姑,卻於2009年在深圳病逝,香消玉殞,給世人留下一片惋惜。有人說:“她把戲當生命,用生命演戲。”
1984年,18歲的陳曉旭經過層層挑選最終脫穎而出,成為林黛玉的飾演者。從1984年到1987年陳小旭和其他《紅樓夢》飾演者一直在為《紅樓夢》的拍攝工作而努力,猶其是陳曉旭飾演的林黛玉。我們都知道曹雪芹對自己筆下喜愛的林黛玉有過這樣的描述:兩彎似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可見,要將林黛玉這麼一個多愁善感的角色的扮演好是多麼有難度啊,但是陳曉旭憑藉著自己的理想主義做到了,當別的女孩子都去休息的時候,她依舊捧着厚厚的《紅樓夢》原著,背着台詞,揣摩着人物心理,一坐就是半天。她悄悄演繹着平凡,默默釋放倔強,無言的證明生命的頑強。
陳曉旭在1987年的回憶錄長文《夢裡三年》中說:我擁有無數個美麗的夢個是從這裡開始的……,三年的磨練使我們成熟而自信,但願滄桑的人世不要磨滅了我們從前的一份純真。我多麼留戀四月的圓明園!留戀那盛開的桃花!那一條蜿蜒的小路!那些為選擇一個理想角色並為此付出實踐而苦惱的女孩子。然陳曉旭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真的“入戲”了,愛上自己的角色以致無法自拔。陳曉旭曾回憶說:“林黛玉已成為我演繹途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在此之後,是我生命中的蒼茫時間,雖然我是眾人眼中的明星,但是沒有導演敢請我演其他角色,我想《紅樓夢》呢讓我看到一個了非常精彩的大千世界,然後呢,它又向我把這個門關上了,我不能在演藝事業上有更多的發展,陳曉旭的名字被林黛玉取代了。由此可見她在黛玉身上不知下過多少工夫,傾注過多少情感。
陳曉旭一生完成兩部戲,即《紅樓夢》與《家春秋》,但她的名氣卻大過很多演了一輩子戲的演員。她在戲中所傾注的理想主義是當今拍戲功利化所不能比的,小到每一個不起眼的細節,都傾注了多少汗水與苦痛。
尼采說:“愛一切用血寫的文字。”我們說,愛一切用生命演的戲。趲行於現代化的都市,沐浴着燈紅酒綠,我們是否會想起那個用生命用真情演戲的女子?那個充斥着理想主義的時代?恐怕是寥寥無幾吧。在這個享樂主義盛行和娛樂炒作盛行的時代,我們漸漸偏離了自己文化標準,於是我們失去了單純,變得刁鑽圓滑,麻木不仁。
九零后的我很懷念陳曉旭,懷念那個充斥理想主義的年代,陳曉旭雖已離我們遠去,但是我依然相信一切美好的東西永遠存在,它們只是像冰一樣凝結,而終有一天會像花一樣從開。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生命之戲,應當嚴肅,嗚呼,逝者如斯,“紅樓”時代不在,用生命演戲已成陳跡,唯獨留下的是戲子的告白:
請不要相信我的美麗
也不要相信我的愛情
在塗滿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一顆戲子的心
所以
請千萬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當真
也別隨我的表演心碎
親愛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個戲子
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
留着自己的眼淚
(西元二零一三年九月於江西農業大學經管院金融122班/王松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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