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是沒有奇迹的。我相信這句話。我們不是在戲中。??
??小時侯曾經養過一隻小貓,黑色的,很小,剛剛斷奶。我很喜歡它,因為那個年紀的我每天在家都是一個人,需要一個生命,好讓自己覺得並不孤單。雖然家人認為樓房裡不該養寵物,可那是只聽話的小貓,一雙眼睛安靜地注視着你時,彷彿能聽見泉水丁冬的聲音。
??然而,卻沒有照顧好它。冬天那會兒,它常常躲到電冰箱後面,因為機器的運作使它覺得那裡很溫暖;它真的很小,離開母親的時候才幾個月,以至後來吃小魚還被刺卡過嗓子。它從來沒有像一隻貓那樣叫過,聲音細如蚊吟。後來有一天,它消失了。
??當我知道電冰箱後面即使再拍它也不可能出來以後,我哭了。但是我想,會有奇迹吧,或許某一天它又會回來,無聲地依偎在我的褲腳旁,這些想法持續到父母告訴我它被抱走的事實那天。
??不久我又得知,它在那戶平房也沒呆多久,就不見了。
??這一段經歷只是我童年的一個片段,不久之後,五光十色的歡樂和喧囂會將記憶填埋。只是偶而深夜裡會想起,那隻黑色的貓,走失在植滿金色槐樹林的童話世界里。??
??成長是一個贖罪的過程。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出現過。曾經我是一個沉默而早熟的少年,渴求着理解。我的家庭並沒有多少幸福,母親無私的關愛使年少的我得以和同齡人一樣快樂和懵懂。父母和大多數父母一樣只在乎我的衣食冷暖,他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也不想知道,我理解他們。我喜歡過女生,那些尚不能稱之為愛情的東西,包括希冀和痛苦,佔據了我teenage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我需要愛的時候,我的眼睛什麼也看不清;在我害怕愛的時候,丘比特之箭刺痛了心臟。記憶在人類幾萬年的進化里設定成淡化苦楚而突出喜樂,以至於到現在我對那個年紀的回憶總是一片空白。可我依然相信奇迹。
??金色的奇迹。童話世界里植滿金色槐樹林,我故事裡的女主角輕輕拍了一下手掌,就會有風吹起來。我閉上眼睛聽葉子飄落的聲音,水波般的豎琴聲流淌過每一片草地。我們怎麼會來到這裡。我看見她天使般的面龐緩緩靠近。這裡的每一片葉子都是有生命力的,她微笑着說,你一拍手掌,它們就會掉下來,這是奇迹。我笑了。我說那我要在這裡蓋一座房子,收養一隻流浪的小貓,常常去林子里散步,周末去給在城堡旁的教堂做禮拜,換回食物。然後睡覺。她也笑了,說,我怎麼聽着像是張學良的老年生活。
??現實生活中,我的感情是壓抑的,我不傷害別人,因為我知道被傷害的痛苦。這是一個消極的性格,從不破壞任何一段交往的我幻想着已經變質的感情有一天能迴光返照,不願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造成一輩子的遺憾所以即使分手也寧願對方說最後一句。可能因為我看問題總是用許多年後的眼光,就是老想着多少年後我要是再回想這件事情,會不會覺得可笑呢?所以我現在就讓一步吧……當然,有朝一日再次碰面還是會微笑的,我說過人類記憶的進化論,只是即使你無數次地想象過這一刻的重逢,當它真的來臨時,也不過是終場后小小的花絮。我不是宿命論者,可世上的事分明就是定好的,只是中間會有波折,正是那些波折,讓我們痛苦不堪。
??於是,尋求愛,或者說尋求一種安慰,或者說在疲憊的時候有一雙大腿可以依靠,並且靠在上面沉沉睡去,並且述說張學良一樣的生活,並且這個人可能認真聽你說話,並且相信。??
??一年前的這一天,我最好的朋友和我說了再見。然後我在家裡第2遍看黃磊的《似水年華》,印象里最深的是英不小心撒在烏鎮那一泓碧水裡的點點如柳絮般的菊花,和文在大雨後的路上幾乎只是緣於幻聽的那一個哀傷到極點的回眸。至此愛死了那種江南小鎮。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會在某段時間裡有這樣的心境。想起大一的時候,在北方那座著名的海濱城市的冬天裡,朴樹夢囈一般的語言給我所需的慰藉。伴着音樂,昏黃的檯燈,在橘黃色的紙片上寫青澀的小詩,把它們貼在送給女孩當聖誕禮物的幾米漫畫的扉頁上。漫畫里的兩個人總是向著相反的方向走自己的人生,女主角像她一樣會在路邊照顧孤單的小狗,男主角像我一樣會在街角演奏寂寞的小提琴。
沒有奇迹 標籤:第56號教室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