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放一首清幽的旋律,用一種最慵懶的姿勢倦縮在椅子上。不由自主的揚起頭,看那暗夜的星空點點。夜空中的銀河像一條白練,往兩端無限的延伸在遙遠的另一國度,如一首未央的歌。無意垂眸間,客廳中央置放着一個裝滿愛的紙箱,收入了我的視線。這一刻,停留,那一抹難忘的記憶。
多少天的心情,總是這被這份跨國的驚喜而心馳神往,總是被這份溢滿愛的紙箱而潸然落淚,總是被這融融的暖流喜極而泣。每當一個人默默的時候,我總覺着這是夢幻一場,素不相識的你卻為從未謀面的我們一家寄來了這麼一箱沉沉的禮物。
你總說,不要用金錢衡量這份遙遠的愛,不要用禮物的貴賤來褻瀆我們之間的姐妹情深。然而,我親愛的姐姐,這份驚喜,這份感動我要拿什麼來償還?一生總害怕欠人什麼,可這一次,我卻欠了你一輩子。
厚重的禮物,真摯的情誼,定格在那個難忘的日子。一早起床,心就開始躊躇不安,彷彿知道在這個日子就一定會收到那份跨國的驚喜,收到那份沉甸甸的愛。前些天,你就告訴我說,蘭M,乾妹妹準備回國,我托她幫你帶了些禮物,希望這個冬天,遠方的蘭M一家能不再寒冷。
陽春三月,我們相識於茫茫網海,你被我的文字深深觸動,你被留守兒童的春天多次落淚,而後,你總是默默地、偷偷地給了我意想不到的驚喜。疲於奔波的你,定居在異國他鄉,也是如此的不容易,可你,卻給了我如此之多。
還記得第一次發現我的空間開通了黃鑽,這是我多天的夢寐以求。然而,迫於生計,一直沒捨得去開通。在一個陰雨菲菲的傍晚,找開空間,卻發現了兵蘭家園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天上人間。那些清秀的美人美圖讓我好是喜歡,那一刻,還真以為是好運降臨,後來才知道是你送我的。你說,蘭M的空間人氣這麼高,讓所有來兵蘭家園的人兒都能感受到這份溫暖與溫馨,所以你偷偷地送我了,而且一送就是一年。
姐姐,那個時節,蘭兒都已經被你感動得無語心扉,而你,卻總說,這有什麼呢?只要你在,姐姐在,下次繼續送你。你還說,區區小事,不值一提,下次不準再提起。我收起了這份承諾,說好不再提起,可在這個時節,這份感動依然填滿了胸襟,原諒我,姐姐,禁不住就提起了。
後來,我們有了更多更深地了解,我的家事唯有你懂,所有這些年生活中的忍辱負重,在你的世界了如指掌。頻頻的聊天,勝如現實中的閨蜜,勝如網絡中的知己。姐姐,此生能有幸遇上你,是蘭兒一生的福氣,在那個異國他鄉,有個人默默地牽挂着我,牽挂着我留守在家的女兒,那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啊。
十一月的中旬,你命令似地跟我要了地址,我也惴惴不安的告訴了你。從那一刻,我就開始殷切地期待,期待因文而來的這份跨國驚喜。自從走在文學這條道路上一年多,雖然在文字中沒有太多物質上的豐盈,可我,卻能因為自己樸實的文字收穫這麼多的溫暖與友誼,此生,足矣。
記憶停留在2012年11月26日的中午11:30分,辦公室電話悠悠響起,迫不及待的抓起話筒,細聽,是保安大哥的聲音。
“兵蘭,這有你的包裹,趕緊過來領取。”
“真的嗎?我的包裹來了,我的包裹來了。”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我象個孩子般地在辦公室手舞足蹈,慌亂中掛掉了電話。
很清楚記得,那個時節,陰暗的天空飄着霧簾般的細雨,來不及順手拿起撐在地上的一把花雨傘,便鬥著雨一路小跑着來到保安室。
公司有三個保安室,一般的包裹都會送到我上班就近的這間,所以,我加快了腳步奔了過去。見到保安悠閑地坐在那兒,我便心急如焚地問:“保安,在哪,在哪?我的包裹在哪?”
“什麼包裹呀,看你一臉的紅潤,又是誰幫你寄東西來了?”保安一頭霧水地看着我,然後笑盈盈地問。
“咦,剛才不是你打電話讓我取包裹嗎?難道沒在這裡。”我有點失望地對保安說著。
“哦,我這沒有呢,可能在生活區保安室那邊吧。”保安手指着生活區那邊的保安室對我說。
“哦,謝謝,那我趕緊過去。”出來保安室,雨越下越大,路面開始了晶瑩,有稀稀薄薄的一層水珠,可我,卻顧及不了這麼多,轉身就往生活區的保安室奔跑而去。
“下雨呢,我這有雨傘。”保安的聲音在我身後迴旋,可我卻一點聽不進去,繼續奔跑着,那份心情,那份感動,銘刻在我一生的記憶中。
公司因為人員龐大,一直以來,都是分兩批人流下班的,生產線直接員工都是11:30下班,而我,則在12:00下班。五彩紛呈的雨傘,蜂擁而來的同事簇擁在這條熟悉的公司小路上。來不及跟身邊的同事打招呼,更來不及有好心的同事讓我跟她同處一把雨傘下方,疾步奔跑而去。
平時到生活區保安室,大概要兩分鐘左右,可那一刻,我懷疑只用了幾十秒就到了,是因為下雨還是因為想及早看到這份包裹呢?我想,不用說就知道了,期盼了多天的這份驚喜就在眼前了,你說,我能不激動嗎?
“快,快,我的包裹在哪呀?”還沒到保室內我就開始在門外大呼小叫了。
“那麼急幹嘛,是不是情人送來的,看把你激動得……”保安端着一碗飯調侃着跟我說。
“那你還別說,這比情人送的更珍貴呢,你知道這是從哪來的嗎——西班牙。”我信志滿滿的跟保安炫耀着,把“西班牙”這幾個字故意拉得好長。
保安室內有三個包裹,保安指着其中一個最大的跟我說:“裡面,裡面那個最大的是你的,在這簽上名。”
顫抖的接過保安遞給我的簽名冊,簽完名,然後就緊緊的愣在那盯着這一個漂洋過海的包裹。因為生活區的保安室離我的家只有兩分鐘的路程,我完全可以過會兒下班直接搬到家裡。可我,卻等不了那半個小時的時間,我激動,我想看,我想看這份跨國的禮物。
平時算是嬌弱的我,沒想到,扛起那麼大一個沉沉地包裹,好不費勁地就往辦公室快步而去。
“你看你,這麼大的雨,搬過去幹嘛呀?等會兒雨停了搬不行嗎?”這是生活區保安的聲音,卻被我匆忙的腳步聲吞沒了。那份心情,那份激動,完全沒有語言來形容。
氣喘吁吁地搬至辦公室,時間指向了上午的11:35分。來不及打開包裹,濕着眼睛看着包裹上的地址。然而,除了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幾個字以外,寄信人的電話號碼卻是一字也看不清楚。
那一刻,我好想立即打個電話給途經了十多個小時才飛回中國,心姐的乾妹妹,告訴她第一時間為我寄的這個包裹收到了。謝謝你,心姐的乾妹妹,允許我也這樣親切的叫你一聲妹妹,謝謝你帶回了這份厚重的禮物,還有心姐送給我們一家人濃濃地關愛。
淚水在那一瞬間奪眶而出,按捺不住起伏不平的心跳。平復了好一陣子,才握着刀片輕輕劃開箱子的密封處。於是,一件雪白漂亮的棉衣攬入了我的眼底,眼前也浮現出遠方那位溫暖的心雨姐姐的笑臉,還有那顆真善美的心靈,此時,就如這件衣服一樣晶瑩、純凈。
紅白交錯,拿出這件棉衣,一件柔柔的紅色羽絨服又出現在我的視線,輕輕的抖落,伴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整個辦公室氤氳着一縷異國的芬芳。探出鼻翼,深深呼吸,我聞到了,聞到了那是心雨姐姐胴胴的體香。相信,留守在家的女兒有了這份異國的溫暖,這個冬天,她一定不會寒冷。
一件,兩件,三件……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沓衣服,被我一件件翻閱出來,有姐姐送給女兒的,有姐姐送給我的,還有姐姐送給我愛人的。心,也跟着一次次地不斷加速。辦公室的門早被我緊緊的關上了,可關不了跳動已久的心窗。我完全被這份驚喜感動得淚流滿面,距離的遙遠,我卻不能在第一時間與遠方的姐姐一起分享這份幸福。
碼好衣服在辦公桌上,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最終還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再次失聲痛哭。那眼淚,是如此般的晶瑩剔透。我親愛的心雨姐姐,寫到此處,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你告訴過我,送給我禮物不是讓我哭鼻子的,是讓我開心溫暖的,可此時,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不流淚。我不知道苦了大半輩子的蘭兒,前世是積了什麼德,在這個中年之際,卻讓我在茫茫網海中拾到你么溫暖的姐姐。
哭了一陣子,擦乾臉上的淚痕,又開始在箱底翻找着。一個雪白的,一個鑲有花邊的,寫着我公司地址的信封躺在一條絲綢圍巾中央,慌忙拿在手上,揣在胸口,那一刻,我已經分明感受到這又該是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我知道,這裡面裝載的是遙遠的國度,我遠方從未謀面的姐姐寫給我們一家人的愛與祝福,寫給我寶貝女兒的芊芊絮語與叮嚀。不敢妄自撕開,害怕哭紅了眼睛等下12:00下班走不出公司大門。
輕輕的站起身,拿起辦公室電話,趕緊拔通了愛人的電話號碼,告訴他上次跟他說過的西班牙的姐姐為我們一家寄的衣服收到了,還有一封又一封沉沉的信,電話那端的愛人也是欣喜若狂地讓我帶回去給他瞧瞧。
12:00整,下班鈴聲敲響在耳畔,來不及把那些所有的驚喜一件件地細細撫摸,只揀了幾件女兒的衣服,隨意在文件櫃里找了根塑料袋,拎上滿滿的一包,走出了辦公室。
同事們看着我拎這麼大一包衣服,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瞅着我,好奇地問:“網購狂,你是不是又網購了?”其實,已經有好長一段日子沒有網購了,看到這滿滿的一包衣服,猜想同事們以為我又網購了。
“才不是呢,好久沒網購衣服了,這是我的網友從西班牙幫我女兒寄過來的。”我再一次把“西班牙”幾個字提高了好幾分貝,那一刻,我真的想對全世界炫耀這份跨國地幸福。同事們你伸手摸摸衣服,他伸手試探着這份溫度。
快到家了,按了門鈴直接向五樓狂奔而去,整棟大樓,只聽到我“咚咚”的腳步聲。房東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投了一眸怪異的眼神。我知道,房東見我今日的反常,心裡正納悶着。
到了家,老公正往桌上端着飯,看我一臉的開心,趕緊放下碗接住我手裡的袋子,一件件地打開,一件件的欣賞,還時不時誇讚着這衣服質量是如何如何地好。
那份感動,那份驚喜,寫在了我跟愛人滄桑的臉寵上。欣賞完女兒的衣服,我跟老公說,後面還有呢,還有姐姐買給我的皮衣,還有買給你的羊毛衫,還有好幾條買給我的牛仔褲跟連衣裙。
“嘖嘖,不會吧,連我也有啊?這麼多,單郵費就要好多吧?”愛人一臉的驚詫不已,放下手裡的衣服由衷地說著。
“噹噹當”我神出鬼沒地從口袋裡掏出兩封信,在愛人眼前晃了晃,“看,這還有姐姐寫給我們的情書呢。”愛人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那一封溢滿濃濃深情的信封就這樣被老公第一個打開了。我半跪半蹲地倚在他的身旁,陪他一起看完了心姐寫給我的信。
淚水,不爭氣地滴滿了整個信紙。抬頭,觸摸到愛人的眼眶也有些濕潤,我知道,同我一樣性情的愛人也被這字字句句發自肺腑的聲音而震撼了。一直以來,從不上網的老公,總覺着網絡是個虛擬的東西,總是讓我不要輕信網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群。而那一刻,他知道網絡帶給我的是真情片片,他,就這樣被感染了,被這份來自異國他鄉的真情所感動了,被我們這份網絡中的姐妹情深而觸動了。
慢慢地折好信紙,又打開寶貝姐姐寫給我們女兒的信。那一字一句地輕輕絮語,靜靜敲打着我快碎裂的心扉。“心怡,不用猜就知道我是誰了吧……阿姨已經有二十多年沒用筆寫信了,而今,在這個溫暖的日子裡,請接受遠方阿姨對你的一片關愛,請接受阿姨送於你的小小禮物,希望寶貝這個冬天不會寒冷……”字裡行間,滲透着一個慈母的心聲,飽含着一個遠方阿姨對女兒的萬般叮嚀。那份雪白的信紙,清秀的筆跡,溫暖了2012年整個冬天。
是的,我親愛的寶貝女兒,這個冰天雪地的季節,老家那座城市的你一定不會寒冷,因為你擁有了這樣一份跨國的溫暖,你擁有了如此心思細膩的阿姨給你濃濃的愛。現在通訊發達,已經二十多年沒手寫信的阿姨卻為你拾起了那支溢滿深情的筆。你看,那清秀的字跡,那馨香的信箋,那溫柔的叮囑,該是一份多麼厚重蔥鬱的禮物呀?怡兒,跟媽媽一同銘記阿姨給你的呵護,讓留言兒童的幸福纏纏綿綿。
“吃飯吧,要不然等下涼了。”握着信紙,我呆若木雞,往往複復,一遍遍地細讀着,一字字的咀嚼着,完全忘記該吃午飯了。
“我不想吃,不餓了,等下辦公室有零食。”我站起身,跟老公說著,輕輕地向公司走去。
到了辦公室,再次撫摸着姐姐送給我的禮物,再次一件件地抖落着。有送給女兒的動畫片,有送給女兒的十二色筆,有送給女兒的用愛裝滿的小紅心,有送給我的精美首飾,有帶着輕音樂的一張聖誕賀卡,還有一包乖巧可愛的糖果。
親愛的姐姐,過幾天,我就會受你的重託,把你交給我寄給女兒的厚禮寄回到老家的那座城市,我依然會用這個沉沉的包裹箱為女兒打好包裝,灑滿愛的香水,為女兒帶去你的千叮萬囑。
我總說,這份昂貴的厚禮,蘭兒這一生都償還不起,那就讓蘭M一家欠你一輩子吧,親愛的心雨姐姐。停留,這一抹難忘的記憶,在經年裡輪迴,亘古,永恆,這份漂洋過海的情誼我跟心怡一同銘記。
都說夜晚的凌空劃過的流星是最美麗的,收回了視線,忽眸到窗外真的劃過了一顆流心雨,佇立窗檯前,對着它許下心中的願望,姐姐,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幸福下去,遠方的蘭兒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只能用我一生的祝福來祝願你。
後記:絮絮叨叨的文字,其實在很多天以前就開始動筆,可幾天以來,總是被這份感動盈滿了胸懷,我想,再多的文字,再美的篇章也表達不了那份感恩的心扉,你說,那個日子,是你開店的周年紀念日。這個日子,也是蘭兒的驚喜之日。我想以後每年的那個日子,蘭兒都會由衷地為姐姐送上虔誠的祝福:祝姐姐生意興隆,財源滾滾!祝姐姐永享天倫,幸福每天。
在此之際,也謝謝一直關心我支持我文字的朋友們,蘭兒的有生之年,就因了你們而豐盈;清涼的兵蘭家園,因了你們而天上人間;留守兒童的春天,因了你們而不再是那遙遠的夢。
停留,那一抹難忘的記憶 標籤:青澀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