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書房裡珍藏着一本64開的塑料皮筆記本,它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孫老師在我臨畢業時贈送給我的,距今已有三十餘年,這件看似有點寒酸的禮物,它的意義、它的內涵卻十分深遠,它包含了我和孫老師的師生情感。
筆記本的扉頁上這樣寫道:“志當存高遠”,右下角署着孫老師的名字,本子裡面至今潔白如初,未記錄隻言片語,多少年來,我一直在思考當初為什麼沒有用這個筆記本?歲月的濤聲告訴我:不忍下筆,大空即大實,白紙有華章。
孫老師教我們語文,他是一個知識面很廣且有教育經驗的老師,起初我並不買他的賬,上課不是打瞌睡就是做小動作,孫老師讓我站起來回答問題,我總是帶答不理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有一次孫老師真是發火了,用很大的聲音責令我立即站到院里去,就這樣我在院里整整站了一節課的時間,下課鈴響了,孫老師夾着課本走到我面前,嚴肅地說了一句:“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輕蔑地看了一眼孫老師就跟着他進了他的辦公室,孫老師把書本放在桌子上后,就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人生必須有一個志向,實現自己宏志的基礎就是學習知識,只有有了知識,你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孫老師一番語重心長的話打動了我,從此我開始勤奮學習,孫老師也對我非常關注,經常親自給我補課,使我的學習成績進步很快,畢業考試語文我得了95分,孫老師高興地又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拉開抽屜拿出了那個塑料皮筆記本,鄭重地給我說:“這次畢業考試你的成績不錯,馬上你就要升入高中了,老師也沒有什麼送給你的,就送你一個筆記本作個留念吧”,我噙着淚水接過這貴重的禮品,深深地向孫老師鞠了三個躬,孫老師像父親那樣撫摸着我的肩膀只說里一句:“好好學習”。
後來我升入高中,雖然距離孫老師遠了,但我的心裡始終對他充滿敬重之心。那年八月十五,我提了一籃我們村的柿子放了兩包月餅到孫老師家看望孫老師,以前我從來沒有去過孫老師家,他的家境情況我一無所知,今天一見使我心情非常沉重,兩間低矮的破草房,院牆是用土打壘的,屋裡空蕩蕩的,一位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多歲,病殃殃地坐在那裡,不用說肯定是孫老師的父親,裡屋的床上坐着一個傻裡傻氣的半大小孩,他就是孫老師唯一的兒子,孫老師的愛人正在喂他吃飯,我進屋后親切地叫了一句:“師母,過節了,我來看看孫老師和師母”。師母一看客人來了趕快給我搬了一個凳子,並給我倒了一杯糖開水,我坐了一會兒就心情沉重地離開了孫老師家。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孫老師不愧是我敬重的好老師,家境這麼貧寒,但他從來沒給我們透露隻言片語,也從來沒有因家事影響他的教育事業,並拿出畢生的精力奉獻給教育事業,是我終生學習的典範。
現在孫老師已退休在家,聽說為了接濟家裡他在村上辦了一個小百貨超市,生意還可以,有一年國慶節,我的一位初中同學出差來焦作,給我捎來了孫老師托他帶的兩句話:一是他相信我的為人和能力;二是祝願我全家幸福,工作愉快。我再一次收到老師的“禮物”,心情格外激動,當著老同學的面,我不經意地讓自己的心緒在慚愧而又幸福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