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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有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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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山裡已然有些時日,從剛開始令人稍顯羞恥的不習慣變成漸漸沉溺其中,似乎越發熱愛山居生活了。

  有次與友人談起山裡的月亮,他興奮的說月亮真的比城市裡要大要圓,就在頭頂望着搖着蒲扇的人們,我便表示山裡的星星也是伸手即得,改日抓一把送他點燈,他竟被我逗樂大呼我可愛起來。我們同在山裡,說這些的時候完全沒有隔閡,不會覺得是在誇張騙人,只不過,他在乾燥雄壯的黃土高原,我在潮濕氤氳的南方丘陵。

  夏日遇見大暴雨,我見這幅摸樣很是高興的跑出去在風中伸出腳丫逗雨,卻聽媽媽在閣樓喊,快點過來接雨啊,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啊!我和妹妹都笑了,跑回家到處找盆。

  我從來不喜歡什麼農家樂,那是城裡人所謂體驗下鄉的事情,我們每日如此,不覺得新奇。人就是這樣,偶爾做一些事情,可以做到最好,或許優雅,或許慈悲,倘若叫你每日做,你便懈怠和厭煩,不願意如此了。如同愛情,抵得過萬水千山,卻熬不過日日相對。

  回家的第二日,就熱衷於給村裡看守的老伯伯奶奶們還有媽媽放電影,我只有一個手提,沒有擴音機沒有大屏幕,又是中文字幕英文發音,放在柜子上,隔老遠,他們卻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加勒比海盜里的章魚時都朝我喊好嚇人好嚇人晚上回家做惡夢……我無須知道他們是否真正看得懂,有時他們只是喜歡聚在一起,可以有人鬧鬧磕聊聊天。

  神仙的日子並不是好過的,山裡的時間不要錢,如同斷了鏈一樣,每日蹉跎。如果你可以忘卻慾望,可以睡上千年,無論魏晉。實在閑的無聊的時候,我就挎個籃轉個彎去田裡轉轉,回來的時候籃里絕對是新鮮無公害的蔬果,看着心裡歡喜。妹妹則是吃貨,黃桃樹都被她爬的溜光,剩下的便是催促我趕緊做米酒給她喝。黃昏是我們都愛的時刻,被蚊子追着跑的時候我們便登上土坡看夕陽,望一抹火燒雲從屋頂絢爛的燃到山頭,碧色的蒼穹似乎都能聽見我們局促的呼吸,飛機滑翔天際丟下一屁股雲煙時多想揮手致意,可最後我們只把剪影留給了巍峨的群山。

  我已儼然是位農婦。

  再過幾日,我就要離開了,為我自己的選擇踏上他鄉,我會在夢裡傾聽夜晚山那邊火車轟隆隆的喘息聲,它帶我回家,也帶我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