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相親這一事,又好笑,又滑稽,那是在88年二月,我剛從東北回來沒多久,媽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你本家的二嬸想給你介紹個媳婦你去見見面,同不同意你得去一趟;,我紅着臉說;我才多大呀,就相親,說完就溜掉了,到了第二天,媽一邊收拾飯桌上的碗筷,一邊說昨天給你說的那個事你想通了沒有,我說‘還用想,我不去!;這一回媽帶着責備的口吻說,必須去!,一會我給你買兩合好煙你帶上,把你頭洗洗,換上你爸給你買的西裝,還有皮鞋,。其實我的生活都是我自己搭理,今天我媽給我從頭想到了腳,我爸的工作很忙他在外地工作,我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很少,所以我爸對我們姊妹幾個的生活細節關心的很少,都是我媽照管我們,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不用說也是我媽的心事。我敷衍着說這兩天我有事要辦,我沒空。都放下,什麼事也沒這事重要,媽說。我只好硬着頭皮說;好吧,明天去還不行嘛,天天說。我在一邊嘟囔着。我怕我媽再生氣,只好答應下來。
第三天一早,我給太陽一齊起的床,認真洗了洗頭臉,那時侯沒有什好的化裝品,頭上抹了點當年最時髦的頭油,我還記得叫《髮蠟》,粘粘的,稠的像漿糊,梳的頭髮活像士兵的頭盔,卡在腦袋上,又光,又亮,小蚊子落上去都能給滑下來。颳了刮本來不多的幾根鬍鬚,那年頭都時興留小鬍子,但是我不喜歡,我嫌太老氣橫秋了,沒有朝氣。穿上白襯衣,打上我從東北帶來的一條花領帶,大大,花花的,活象我們這裡閹豬用的刀具包,穿上大翻領的西裝,在穿上兩節頭的皮鞋,用布擦了又擦,對着鏡子照了照,呵!真還是那麼回事呢。梳洗打扮后越想越覺的像卓別林。我把我家唯一的一輛交通工具自行車搬了出來,也給它上了點機油,從車把擦到後車撐,直擦的錚光瓦亮。
這時太陽已經很高了,二嬸昨天聽我媽說我同意去相親了,也很高興,今天一早就來帶我一起去女方家,寒暄幾句,吃了早點,因路途遠要早去,便起身前往了,一路上二嬸誇的女方多能幹活,地里的活樣樣能幹,人長的也很俊美,在家也很聽話,也很孝順,還不張揚,身材也很好,讓二嬸誇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們娘倆一邊騎車,一邊嘮,感覺沒過多久就到了一個緊靠一條小河的村莊。二嬸說;到了,就是這個庄,剛才還夸夸其談的我一下緊張起來,其實我還是屬於臉皮比較厚的一族,這時候到是拘謹起來了,我下來自行車推着,磨蹭在二嬸身後低着頭,時不時的跺一跺本來沒有沾泥土的二接頭的皮鞋,以緩解我心裡的緊張,眼前來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很整潔的小院,房前房後站滿大人小孩,好像來看外星人一樣,有的還指指點,竊竊私語,走近了大門迎面來了一位中年男子,象是這個院子的主人,我趕緊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香煙提了過去,又慌忙從兜里拿出火柴十分殷勤的划著了火,給點上,中年人忙說;屋裡說話,屋裡說話,把我們讓進了小院,又大聲喊到,來客人了,從屋走出來五六口中年男女,後來才知道有女方的姑,姨,嬸,嫂,等,都是聽說我去,前來做評委的,我當時那裡知道這些,我沖她們一一點點頭,臉臊的通紅,三步兩步,先賓奪主,進了屋裡,到了屋裡面,我傻眼了,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都還在外面呢,這時我的額頭冒汗了,隨後跟進來的二嬸給解了圍,說道;都在外面站着幹什麼都屋裡坐坐,大家這才陸續走進了屋裡面,我只好站在門邊等大家都坐下,我才能坐,誰知到,我不坐,大家都不坐,都讓我先坐,這回我真的不知道坐在哪裡才正確,因為人多,凳子少,還因為我們這裡很傳統,坐,有很多講究,不能隨便亂坐,尤其象我這樣身份的,說是朋友吧,不是,說是親戚吧,也不是,說是貴客吧,還不知到成不成,我只好站着,但是我們這裡還有一說;站客難待《站客難達法》達,難達到客人的滿意說法。大家推來讓去最後,我拿了個馬扎坐下,就在也不起身了,我就坐在上面,中年男子拉了我幾次讓我坐在上首《八仙桌左首》為上,一般那裡都是老年人,或者長輩,有地位的人坐。到後來我了解到是考考我懂不懂的起坐《也就是禮儀》緊接着就是我該讓茶了,讓茶也很有講究,首先不要茶壺嘴對人,這樣有不尊重之嫌,茶不要倒的太滿,茶倒淺,酒倒滿就是這個道理。一一雙手奉上。這時中年男子才有時間給我搭訕,你家有幾口人,父母都幹什麼,姊妹幾個,等等,我象批捕受審的犯人,實話實說,沒有半點假話,也基本上是對答如流,這個人弄不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老泰山,我那敢怠慢,正聊的起勁,從外面走進來一位身穿軍綠色呢子外套,下身穿黑色略帶喇叭腳口長褲,腳穿黑色高跟鞋的女孩,很簡樸略顯時尚,頭髮短短的,我也叫不上名字的頭型,笑厴滿面,兩個大眼睛水汪汪的,真象是出水的芙蓉,不能說是閉月羞花,落雁沉魚之美,但是也可以說成脫俗美,很靚,我趕忙起身讓坐,她笑了笑輕聲說道;,別客氣,你坐吧;,唯獨給我倒了一杯茶,就匆匆出去了,我還沒反映過來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了,我還正納悶呢,中年男子說;不懂事,也沒給你這些嬸嫂們倒茶就跑了,這閨女!。我想這位就有可能是我這次來的真正目標,和目的。女孩走沒多久,二嬸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回去,就這樣吧,大家都起身一一告別,就好像國家會晤召開完畢一樣,很正規的告別儀式,後來聽二嬸說,那些評審團人員都通過了,我如重釋放,渾身輕鬆了許多,白襯衣早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此次相親可以向我父母有個交代,給一個囫圇的答案,我還小,等我真正懂了愛情,婚姻,家庭,我一定給二老一個完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