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下着濛濛細雨的夜晚,在集鎮上買完一些生活用品的我,為了節約車費,便獨自一人打着雨傘,拎着包裹,就往單位提供的宿舍方向走去。
夜路是很黑暗和寂靜的。行走在回家路上,冷風拂面,路邊的樹木翹楞楞的,如鬼一般;每行至二三百米才能看見農家村戶的零星燈火。我回走的這條路在白天時,都很少有人走;夜雨路行則更加寂寞。為了鼓舞一下自己不怕黑的勇氣,我隨即拿出手機,放着流行歌曲,希望那輕快的音樂旋律,能撫慰我那顆回家寂寞的心。就這樣走着走着,突然間我聽到路邊的草叢中好像傳來女人的哭聲。我關了手機里的音樂,用手使勁地掐了掐自己的臉,是真的,沒有在做夢啊。頓時,心裡產生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難道我遇到鬼?一股冷風吹得我渾身毛骨悚然;我剛準備離開時,那哭聲則比原先更厲害了。
我定了定神,腦海中回憶起過去兩年的軍旅生活,軍人的血氣方剛敲醒了我正常的思維,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呢?況且,我又沒做過虧心事,何必怕那鬼敲門。懷着當過兵的勇氣,我慢慢走進草叢一看,果然是一名年齡大概二十一二歲的少女倚坐灌木叢旁哭泣。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剛才的恐懼之心早已煙消雲散,而我的憐憫之心則油然而生;我俯下身子,輕聲地問道:“小妹妹,請問您是怎麼了?需要幫助嗎?”
那女孩泣不成聲地說:“我旅遊到這裡時就迷路了。”
“那你的父母呢,或者有沒有一起出來旅遊的朋友呢?”我問道。
“就只有我一人,沒有父母和其他朋友。”她擦了擦眼眼角下的淚水。
“那你有手機嗎?若有的話趕快跟你父母聯繫一下,說明你現在的困境。”
她抽噎了幾聲后沒有回答。
“這樣吧,你記得你父母的電話號碼吧,我把手機給你,你給他們打個電話,也好讓他們安心啊”。
她搖了搖頭后,繼續選擇沉默。
我本想離開她之後選擇報警讓派出所民警來處理的。可當我轉身後,她卻突然站了起來,可能是蹲地時間太長,她沒有站穩便摔倒在了草叢中,我連忙將她慢慢扶起。看着她滿身的泥濘和黑黃的臟臉,內心不忍的我便說道:“這樣吧,姑娘,若你暫時無處可去的話,不妨暫時先到我的住處休息一下,當然是你在信得過我的情況下。”
她擦了擦眼淚,默默地看了看我,思緒片刻后便點了點頭。一路上,她總是默不作聲,而我又擔心自己口笨嘴拙會觸傷她內心的傷口,所以我也保持沉默。經過十幾分鐘的路程,我們來到了單位分配給我的出租屋。
回到屋內,我用洗臉盆給她打了熱水供她洗漱,接着我又給她泡了一盒方便麵,供她充饑。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不經意地看了看她容貌;只見她長的眉清目秀、小巧玲瓏。經過洗漱后的她和剛剛在路邊時候碰到她簡直是判若兩人。
吃完方便麵,她看了看在一旁靦腆的我,便平和地說道:“今晚我可沒有地方住了,暫時在你這裡住一晚可不可以呀?”
看着她孤苦伶仃的模樣,我確實於心不忍在把她送到公路上去。於是,我答道:“好吧,今晚你就睡在這床上吧。”
我本來還想問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迷路時,她卻掀開我的被子,俯身一躺便做出一副睡覺的模樣。
我沒有過多開口問她,隨即就把手機和錢包揣進我時常背的背包里后,便開了門;這時,她立刻從床上撐起來叫道:“喂,你到哪兒去啊?”
“你放心我不會在這裡休息,我下去到單位同事的宿舍里去睡”。我答道。
她的眼鏡楚楚動人,使得我不敢再去直視她的眼鏡,我很不自然地說道:“食品和日用品都在我剛剛買東西的塑料袋裡,若你餓了或需要用時就儘管去拿,別不好意思的。”
她沉默地看着我,點了點頭。
感覺有些不自在地我匆匆對她說了一句晚安后,便快速下樓到同事的宿舍里休息去了。
深夜裡,蜷伏在同事床上的我,幾乎一夜未眠。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着,不時由雨滴匯聚成無數較大的水珠從房檐下落下來,打在雨棚上發出沉悶地響聲。而在我的腦海里,對我所搭救的這位女孩,給我帶來種種疑問,為什麼她會孤身一人迷路在這荒僻的地方?為什麼她就是那麼地沉默不語?為什麼她不願意聯繫她的父母或親朋好友?種種疑問如同潔白的海鷗,無休止地盤旋在我的腦海上空,直至天明。
當我的鬧鈴在晨曦中響起時,一眼黑眼圈的我才顫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由於昨晚一夜沒睡,導致我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因為是在夏季,我想這位迷路的女孩也應該起床了吧。隨即,我到單位澡堂做了簡單的洗漱后,便快步就向我的宿舍走去。走到門口,我輕聲地敲了敲門問道:“小姑娘,您起床了嗎?”
屋內無人應答。
我又敲了敲門問道:“小妹妹,該吃早點了。”
還是無人應答。
突然間,我從內心感到情況有些不對。隨即拿出門鑰匙,打開一看,只見床被還是原先那樣疊得整整齊齊的,屋內物品的擺放依舊如初,不過我兩步走到床邊,才發現在枕頭上留有一封信;我把摺疊好的信,打開了一看,原來是這位迷路女孩給我留下的一封感謝信。信上的內容主要講述道她為什麼會在昨夜“迷路”的經歷以及她現在又去了哪裡,原來事情的前因後果是這樣的:“她的男友是威遠縣威鋼公司的副總,昨天下午,她和她的男友一起到這裡遊玩的,誰知,在遊玩的時候,因為工作上的一些瑣事,從而發生了口角,導致他的男友在一怒之下便把她扔在了這荒郊草野中。現如今,她的男朋友從清晨五點的時候就開車到這一帶,打電話找她了,而她呢,經過一晚上的思考,接到男友的電話后,也原諒她的男友原先的行為,所以對我這位“恩人”而言,她就選擇了不辭而別;而對於昨晚為什麼我問她什麼,她也什麼都不說,因為她當心遇到壞人才沒有說,所以在這點上,她希望我能原諒她;最後,她留下了她的名字、通訊地址以及電話號碼,希望我以後能打電話給她,她一定要對我能在她困難之時,援助之手表達她濃濃地謝意。
看着這份信,我沉默了,我的內心深處在想,是一個人什麼樣的男人就這麼狠心地把自己的女友就扔在這荒郊野外過一宿;她又是一個怎樣女人面對這樣一個對自己狠心的男人還這麼“寬宏大量”眷戀一生;難道就是因為金錢與美色的交易嗎?或許還有其他原因嗎?想到此處,我從內心深處都為他們兩人的行為感到悲哀;悲哀歸悲哀,畢竟這是別人的人生,我們是無法掌控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今天的自己。看完信后,我便把信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供稿人:敘永縣公安局(樓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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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