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高二(4)班的幾個班委來找我。“閆老師星期六想請你給我們補課,不知道你肯不肯。”我說:“好啊,你們願意學習是好事啊,星期六正好我也沒什麼事做。”“老師每節課我們每個人要交多少補課費呢?”我愣住了。我坦率地說:“老師從未想過此事。”“老師補課也是要付出勞動和心血的你應該收錢。”“你覺得老師應該收多少呢?”我故意逗他們玩。“市場價是八十塊錢兩個小時,你是在學校補課少收點就50吧?”“你們40個人,每一節課我就可以拿到2000塊錢,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還多,老師發大財了!”“那是你應該得的,我們已經便宜了30塊錢了。”“星期六你們陪我了,我不再孤獨,不再想家了,那我要給你們多少錢呢?”學生也愣住了。“哈哈……你們也沒想到這一點吧?學校永遠不是市場,我不能收你們一分錢!”“那就算了吧,星期六我們就不補了。”學生怏怏地說。“不行,你們把老師上課的慾望點燃起來了,你又不補了,那不是逗我玩嗎?”“老師你高尚了,我們怎麼做人?補課不給人家錢,走到哪也沒有這個道理!”我看出孩子們是鐵了心了,我不鬆口就談不攏了。我說:“這樣吧你們每個人象徵性地交五塊錢總可以了吧,上課只用嗓子,有水喝就夠了,40瓶水我都可以洗澡了?”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麥琪禪同學拍板道:“十塊錢,不能再講了!”我說:“你不能再逼我了,五塊錢是我的底線!”他們很無奈地說:“好好就依你!”學生像鳥一樣地飛走了。
第二天中午有幾個學生,跑到我的宿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我的牆上糊了十幾張漂亮的汽車畫報,還有兩個美女車模。我的屋子頓時亮堂起來,也有了生氣。
我的宿舍已不在校長的隔壁了,在那住大家都不方便,我現在住在教室的樓梯過道的拐彎處,有十個平米,一個人很寬敞,陽光很充足,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那個鐵門,開開關上就有走進監獄的感覺。現在我有美女和汽車相伴,那種感覺就蕩然無存了,哈哈。
下午放學,幾個班委又來了。他們送來了兩個圓凳;一個洗臉盆,兩條毛巾,一個香皂盒,裡面自然有香皂了,一面小鏡子;一個電飯煲,一把暖水瓶,兩個茶杯,一台電風扇。班長說:“老師謝謝你星期六為我們補課,9月10號雖然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今天我們就當是教師節,為您買了一點生活用品,希望老師有一點回家的感覺。”琪禪說:“老師天涼了多喝點熱水,每天早上煲一鍋水,灌在暖壺裡,下課了就喝點,不能總用冷水洗澡,身體要出毛病的。”“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是我本能的回答,也應該是我最真誠的回答。我是個性情中人,受不了別人一點點好處,真的感動了好久好久。“多麼純真、細心、可愛的孩子們!為了報答你們,我一點會努力工作,盡我的所能不負你們的希望!”我在心理喊道。
高三的學生聽到高二補課的消息后,也跑來跟我商量,我答應了他們,也是五塊錢。
星期六8:30我開始上課了,兩個班措時進行。高三先上半個小時,留下課堂練習他們做着。我就匆匆跑到高二給他們上課,半個小時后又跑回高三。中間他們兩個班輪換休息15分鐘,我沒有休息的時間直到11點放學。
一上午我的嗓子只有在上下樓梯時,才能休息片刻。放學后,嗓子像着了火一樣難受,咽唾沫都費勁,躺倒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了。
學生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堅持讓我中間休息一會,提前把我的暖壺放在講桌上,倒好水。
有個女同學說:“老師你真傻的可愛!五塊錢講得比80塊錢的人都認真。”
我說:“每個人的快樂感是不一樣的,我看到你們學習我就快樂,錢真能買到快樂嗎?”
好景不長,我被舉報了!
“閆保安利用公共資源在學校進行有償家教。”“外地人窮瘋了,他們出來就是為了掙錢。”等等。
陳副校長知道后大為惱火。陳與劉校長有些矛盾。陳原本以為換屆的時候一定是他作校長,可誰曾想到半路上殺出劉校長,弄得他很尷尬。劉校長呢?對外地的老師又很關心。陳校長錯誤地認為劉是在用外地老師擠壓當地的老師,有些當地的老師也是這麼認為的。正好藉助我的補課事件好好地炒作一番,狠狠地打擊一下劉校長。
陳怒氣沖沖地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讓我把補課的事說一下。
我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經過向他詳細地回報了一遍。他憤怒的表情在我的敘述中慢慢地趨向平和。回報完后,他又問了我一句:“你上一上午的課真的只收五塊錢?”我說:“五塊錢我原本也不想收,是學生逼着我收的,您可以問問兩個班的班委。”“外地人就是外地人啊,你們懂不懂市場經濟?”他不解地搖搖腦袋。我說:“陳校長補課的事我錯了,學生的錢我還一分錢沒收過,下個星期六我就立即停止補課,如果需要我寫檢查,今天晚上我就寫,明天早上交給您,您看行嗎?”
陳副校長笑了:“你是真傻啊!寫什麼檢查,我們本地人沒有你的境界!你繼續上好了,別太累了。別人的話不可信啊!”我連聲說:“謝謝陳校長。”
走出陳校長的辦公室,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做人真難啊!
我的學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兩個班的學生立刻衝到校長和副校長的辦公室。他們大肆渲染閆老師怎麼怎麼辛苦,怎麼怎麼不肯收錢等等。還說:“這樣的老師你們當校長的應該關心他、愛護他、表揚他才對。那些上課不認真講,有時也講不明白的,下課還動員我們去他家家教的,八十塊錢一分錢都不少的老師,你們應該管管他們,他們還有多少師德呢?今天出現這種事情肯定是他們認為閆老師搶了他們的生源,惡人先告狀罷了。懇請你們校長今天能給個說法,如果你們不好說,我們就到鎮黨委那裡去找個公道。
學校領導立即作了深入的調查,調查的結果令他們感動。行政會上劉校長感慨地說:“這樣的老師不僅我們的老師要向他學習,就是我們這些行政也應該向他學習啊!”陳校長立即附和道:“對……對……。”劉校長愣住了。陳校長第一次贊同了他的觀點。
事後我狠狠地批評了我的學生:對領導說話沒有禮貌,做事太衝動。我們學校的領導是好的、是主持正義的,如果遇到歪的、斜的領導,你們的舉動不僅不能幫我,而且還能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