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到了非得分離的日子了。送親人們離開城市回老家,一路沉寂,我心卻洶湧。是離情別緒,抑或思鄉心切!
汽車在公路上爬行,寬闊的路上滿是蠕動的車輛。就像爬在我心上的跳蚤,撓癢着我的思緒,愁得心碎。像伴着我一路的淡淡清愁,近卻無法觸摸。
我真想隨之離開這喧囂的城市,歌舞昇平的繁華後面掩藏着多少居心叵測的靈魂。放眼城市的慾望,就像漫天飛舞的灰塵,密得透不過氣。人心,卻像城市的空氣,少了氧,卻多了二氧化碳!燈紅酒綠挑逗着我的慾望,吞噬着我的抗體,永無休止。
我“崇拜”城裡人的自信。半老徐娘也敢風起雲湧。乾癟的身材,像秋冬里的柳枝,在褪盡所有繽紛之後,還在自戀的騷首弄姿,能媲美芙蓉鳳姐,過無不及。王候般的爺們,貴族般的氣質,那誇張的嘴,卻似暴雨過後的下水道口,不停的往外冒着骯髒且泛着惡臭的水,洶湧澎湃,源源不絕。
......
我還不得不生活在這裡,美其名曰:為了下一輩。還不如說為了自己。我做不到‘坐懷不亂’;我做不到‘不為五斗米折腰’。於是,我用蝸牛的腳步,艱辛丈量着夢想中的財富。
站在公路邊上,平靜的看着涌動的人群和一堆堆叫嚷的車輛。有時我會想,這匆匆的腳步和滾滾的車輪,除了推動了社會的發展之外還推動了些什麼呢?
————慾望!
我卻不能,因為我內心“自我”。
慾望和自我,就像兩頭倔犟的牛,拉着我向兩邊各自的跑,我就在慾望與自我之間無奈而痛苦的掙扎。
想起哥曾寫過的一句話:“這城市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城市”。
夢想的天堂,還是那曾經熟悉卻也陌生着的地方。翩舞的蝶,嬌開的花,茁壯的樹,淡甜的水......就連鋤頭挖起來的土塊的清新,也勝過城裡回鍋肉的香膩。
暖暖的陽光下,我躡手躡腳的捉蜻蜓;清涼的月夜裡,我躺在院中的凳子上數天空的星星。山洞的泉眼邊,有我親吻過的唇印;南埡的桂花樹,有我擁抱后的體溫。樹林里,是否還有我彈弓劃過的痕迹?山那頭,是否還有我笑聲清脆的迴響?可這些,都成了犁鏵翻起的泥巴下,兒時種下的記憶了。
村口那棵比爺爺的爺爺還要老的銀杏樹,是否還在盼着我回去?
那山,那水,那花,那草,還有村裡的小孩,當見到我時是否也會“笑問客從何處來”。
我在回憶中遊離。
可現實,我還得留下,但我依然盼着‘自我’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