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懷舊情結
改革開放三十年,是中國社會發生巨變的三十年,也是陪伴我父親成長的三十年。
我的父親屬於那種懷舊型的人,特喜歡憶苦思甜。自打我上小學起,總喜歡向我絮叼他的老掉牙往事,訴說著三十年前他的求學經歷。雖然是不勝其煩,但留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他提得最多的那個山村學校和上小學時的艱難歲月。
在父親喋喋不休聲中成長的我,眼前經常浮現這樣一幅畫卷: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的一個冬日早晨,一排坐北朝南有六間的低矮瓦房正孤獨地趴在山村旁的一個小山包上。那時候正如我現在年齡的父親,腳穿着解決鞋,懷裡揣着一個烤熟的大白薯,頂着北風,正和同學們結伴走進教室。教室只有幾排用長木板做成的課桌、凳子,窗口,全用蘆葦草堵起來,顯得特別的陰暗。一進教室,大家就開始數誰穿的衣服多。老師來了,大家就圍在火堆旁邊,上課開始了。不久,朗朗的早讀聲傳開了。教室外,幾株小按樹正迎着凜冽的寒風中無力地掙扎着。這就是我爸爸上小學時的地方和當時凄慘情景。父親說:“我們那時候讀書多辛苦啊!”我聽了有點感動,但很不以為然,誰叫他生的不是時候。
今年4月的一個星期六上午,我終於有幸跟父親回到他夢裡牽挂的地方—壇垌小學。一進校園,父親兒時的“死黨”玩伴黃校長就迎出來,帶我們去看一看。父親驚訝地說:“學校全變了樣!”只見佔地十多畝小山包已被圍牆圍起成了校園,芒果、龍眼、荔枝等樹木散落其中,還設有花圃,裡面開滿了一些五顏六色的花。父親記憶里原來低矮房子的地方,已被一幢二層高的教學樓取而代之,不變的僅有是那幾株小桉樹已長成參天大樹,光潔而挺拔的樹榦傲然直上雲霄。教室里懸挂着四盞燈管和兩台吊扇,潔白的牆壁上張貼了一些名言名句。二樓還專門設有多媒體教室,裡面擺了幾台嶄新的電腦和兩台大電視。黃校長說,近幾年國家重視對農村學校的投入,好多硬件設施是撤縣設區后才配備的。教學樓對面幾十米開外,建有一排學生宿舍和學生飯堂。一些周末不回家的學生在運動場打球,有打羽毛球的,有打籃球的……黃校長告訴我們,這些學生都是較遠村莊集中過來的高年級學生,農村實行義務教育,免收學雜費,國家還對住校的學生給予生活補助,和他們那個年代有了天壤之別……父親點頭稱是,我也表示贊同。
父親記憶里的那個學校已經不見了。他沒有感到遺憾,因為這是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的成果,時代在進步,社會在向前發展(這是父親的原話)。雖然我不是很明白裡面的道理,但我想起父親經常告誡的一句名言“忘記過去,就是背叛未來”,知道他們那一代的不容易,懂得珍惜今天幸福,好好學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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