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就這樣來了
在誕生和死亡之間
雨聲搖碎了
最後一朵玫瑰的花萼
空氣里彌散着或有過的欣喜
那棵有着——
九千九百九十九圈年輪的大樹
在太陽的果園中
又一次的翹首眺望
眺望那已經遠去了的
激昂過的靈魂
眺望曾經在刀光劍影下
繁衍起來的種子
青澀 成熟 衰微
這樣的一個過程 周而復始
那粗糙的樹皮
尤若揉皺了的夢幻
暗褐色的疤痕中
隱藏過多少的淚水和隱情
漂泊 讓時間籠上了一層憂鬱
也只能又一次的
將那隻歌謠 重複吟誦
冬天 我的季節在繁星之上
我將等待誰 我的酒漿像一條河
……
沒有任何奇迹或契機
能夠改變這種等待的姿勢
日月 在徐緩間
在白駒過隙中轉動着
在暮色中的旅行
行也匆匆 不行也匆匆
只是看到 颯颯做響的弓箭
對準着一縷縷浮雲
感到神靈的箴言
也不過是在壅塞這個世界
如同那游弋的碎屑
只是焚化了 在陽光下翩舞的
蝴蝶的羽翼
一層層的霧藹 越聚越濃
命運中多少的轉瞬即逝
全都是為那一首歌謠
鳥兒們快快來這兒棲息
我將等待誰 我的酒漿像一條河
……
從四面八方趕來 天色向暮了
蒲公英白絨絨的傘幄飄散了
執着的人們 還在索取苦澀的醇露嗎
回憶是那般久遠
不覺中 彷彿已在時間的荒漠
遊盪了千年
但我們卻仍舊不敢相信
我們的視線相遇了嗎
我們的愛的話語 是否曾打動
是否會在另一處地方 熠熠閃光
在煽惑中的 遠去了的
巨大的暗影中
我們依舊不倦的
勺取着苦澀的醇露
在桃花以外的空間冥想
在千年之夢之處吟唱
我將等待誰 我的酒漿像一條河
……
一切中的很多很多
包括我們的陷落和我們的慶幸
高高矮矮的土屋子坍塌成一片廢墟
從喧鬧中聽到了期期艾艾的鹿鳴
聽到樹葉的娑娑之音
以及頻臨死亡的 恐怖的嚎叫
在一切的振動一切的假面中
在那個夢囈的豁口
甚至進入寂寥的深邃
也就如此輕易的一掠而過
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大樹
終於晃動着朽爛的身軀
終於在震撼天地的巨響中
完結了它的守望
在頹然倒地時
彷彿讓黑暗以外的光亮
最後一次 照耀着
我將等待誰 我的酒漿像一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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