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聽到別人說我是豬,那是我的真面目;我不願聽到別人批評我那短小而粗的腿,那是我用馬皮極力掩蓋的遺憾;我不願聽到別人說我很煩,那是我天生多愁善感的性格。
以前在豬欄里,對着一個個慵懶的,沒有上進心的傢伙,我便有個夢想,就是走出豬欄跟馬兒一起奔跑。於是我每天不懈怠地繞着豬欄跑步,為了把這身肥肉給甩掉。可惡的是,短小而粗的腿沒跑幾圈,就無力地四腳朝天,那些在悠哉悠哉嚼着東西的同類們昂起頭,看着我的狼狽樣,嘲笑我說:“你看馬兒,修長的腿,美麗的鬃毛,你哪兒都及不上別人”我捂着耳朵,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死硬都不讓它落下,索性轉頭,繼續艱難奔跑,我聽不到,聽不到,讓奔跑發泄我內心的不滿。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沒有領略過外面的花綠世界,埋頭在狹小的地方奔跑,有顆心早想出去,與高大的馬兒享受乘風般的快樂。慶幸的是,我又小又瘦,連農場主都不選我去屠宰場,而同類們又白又胖。趁着農場主在挑選壯豬時,我快速溜了出去,不停跑啊,我不願被抓回去,我不願再呆在那污濁的環境,我要出去,永遠不要回頭望。
我停在一棵樹下休息,突然眼前一黑,噢,是一塊從天而降的馬皮蓋在我頭上。捧着有些破爛的馬皮,深深地望着它,這是上天給有心人的禮物呀,我跪下來,望着天,大聲喊道:“老天謝謝你!”接着磕了3個頭,披着馬皮上路。
到了傍晚,放馬人帶着一群馬在草地里覓食,我眼前突然一亮,那是我夢寐的景象,馬兒在悠哉吃着草。柔和的陽光灑在它們矯健的,挺拔的軀幹。我高興地向他們奔跑去處,在草地上裝做吃草的樣子,內心是滿滿的幸福,馬兒回去時,我混在其中,放馬人也沒發現。我被分進馬廄里,大而乾淨的地方,沒有以前窄小污濁。
在馬廄,我到處亂竄,見到一隻馬,就迫不及待問他的姓名,見到另一隻,就跟它套近乎,真想全部馬都認識了。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快。放馬人要搞特訓,每天讓馬兒去跑步,跑得最慢就得鞭打。嗚嗚嗚,我那短小而粗的腿好無掩蓋顯現出來的不足,我用力地跑,望着前方的馬兒,我想喊道你們別跑那麼快,一塊石頭讓我失重地向前撲倒,兩隻蹄子都擦傷流血了,而放馬人追上來,鞭策我起來,我用後面的蹄子撐起來,一拐一拐地走路,我似乎掉進了地獄里,受着雙重煎熬,眼淚又忍不住地掉下來,沒人會注意,因為我太矮小了。
回到馬廄,躲在一個角落裡,用馬皮把自己包裹得嚴實,多愁善感的我又在想馬兒們肯定在懷疑我,懷疑馬皮下的一頭豬,因為我跑不上他們,我極力用馬皮掩蓋我自己,看着受傷的蹄子,在黑暗獨自傷心。
大良羅定邦中學高一:王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