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寫就的悲涼
——弄堂女兒王琦瑤
以蒼涼底色寫盡人世悲歡的才女張愛玲早就看穿了世事滄桑,在她的眼中,人生不過是悲涼的散場,而《長恨歌》中那個精緻女人王琦瑤用她的一生演繹着這句話,平靜從容地接受着一次次命運的安排,對一切悲歡離合都如隔岸觀火,卻又世事洞明,以常人難以企及的聰明淡然面對紛繁人生。她的一生,有過大起也有過大落,但不變的是她的孤獨。
在大上海這個繁華卻又多變的城市的大背景下,王琦瑤卻始終從從容容,頗有超脫意味。這是一個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兒,懂得生活的情調,無論世事怎樣變換,她總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精心侍弄着生活,把日子雕刻成了一件精美的工藝品,小心翼翼卻又有着無盡的洒脫。
從上海小姐到弄堂里平凡的打針護士,這巨大的反差似乎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王琦瑤平靜的接受,安靜的生活。在愛麗絲公寓時,她深居簡出,讓三小姐的光環不再耀眼;在弄堂生活拮据之時,她並沒有自怨自艾,仍舊享受着小資情調,日子平淡而有味。
王琦瑤給人的印象總是優雅的,端莊的,任何時候都未見她慌亂過,順其自然中是一種過人的智慧。她深諳人際關係的複雜,斡旋其中卻也從容不迫,她心思細密,敏感聰穎,對所有人都持一種淡然的態度,她的朋友從吳佩真到蔣麗麗再到嚴師母,似乎沒有一個跟她順順噹噹的保持友誼的,雖然後來也有過盡釋前嫌從歸於好,但女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就像裂縫的花瓶,可以粘合,但無法恢復原樣。對此,王琦瑤也沒有多大的悲哀,似乎本該如此,又似乎無可奈何。她寧願孤獨。
王琦瑤生命中的男人都如流星般,極燦爛但瞬間隕落。李主任,這個憑藉權勢得到她的男人是王琦瑤一生的眷戀,他們是真正有着情和義的“夫妻”,她到死仍舊保留着他留下的金條。康明遜,王琦瑤可能愛過的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得知她懷孕是沒有想到責任,卻想着如何丟掉這個孩子,即便這樣,王琦瑤卻沒怪他,甚至再母親的冷嘲熱諷中竭力維護這個傷害了她的男人。王琦瑤沒有愛過但在她生命中卻無不重要的男人,程先生,孤獨一生,為了她。從幫她拍照開始,他就發現了這個女人那種特殊的家常味道的美,他是王琦瑤一生的忠實觀眾,幫她競選上海小姐,在她住進公寓以後瘋狂的尋找,以及多年後重逢對她的無私照顧,都足以證明他的真摯與專一,直至王琦瑤只說義不談情時才徹底絕望。
王琦瑤的美麗與聰穎註定了她的孤獨。她想留下孩子使自己晚年逃出兩手空空的境地,她從容但也怕孤清,可命運總愛捉弄人,女兒微微無論長相還是心性都不及她,她寂寞但不哀怨,仍舊將生活繼續,仍舊將日子裝點的有情有致,或許只有王琦瑤這種心性的女人才會把生活過得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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