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常一樣,漫不經心地走在一成不變的行道上,不會為新生的葉興奮,也不會為凋落的葉悵然,更不會為被無意踐踏的小草而惋惜。有時無聊地踢着石子,低着頭,目光觸到那扁平在行道縫隙間的小草,心中驀然一種悸動,顏色還是剛萌發的綠,可身軀卻已是千瘡百孔,似乎每一條裂縫都是一道隱隱作痛的傷痕。唯一與傷痕不同的是沒有象徵命的血液從中滲出——也許它生命的源頭早已在紛沓而至的腳步下枯竭。
也許這株小草曾在襁褓中計劃將來在這水泥鑄成的城市裡秉承自己的一點本質,也曾想象自己和同族們再這些所謂“文明”正在極力掩埋的縫隙中萌發。為自己再多謀取一片生存的空間。怎會料到自己會在還未蘇醒的時候,就被扼殺在這醜陋的裂縫中。
它們就像長卧在黑暗中的靈魂,總渴望穿過長長的隧洞,可以看見一點點光明。於是,它們攀着峭石努力地向外蔓延。可人們無意的腳步就像石洞頂上搖搖欲墜的巨石,毫不顧及的斬斷了這些饑渴溫暖的生靈觸摸光明的手比。雖沒有什麼血腥,但也不失為一種殘忍。
有時侯,把我們這個世界想得抽象一點。離我們很高的地方是一個平台,就像一個人行道,而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地區只不過是人行道上板磚與板磚之間的縫隙。而人類就是着縫隙里的小草,想藉助自己的智慧向上攀爬,滿足對縫隙以外的世界的好奇。
像現實中,人們總愛建設高層的大樓,或研究一飛衝天,這其實就是一種本能,一種對更高領域的探求,就像小草想觸摸和煦的陽光。
如果不科學地把這個世界想象成一個更大世界的一個小小街區上的裂縫,那這個世界的瞬息萬變就會變得多麼簡單。偶然的森林火災,也許只是有人扔進了一根未熄火的香煙;莫名的一場酸雨,也許只是哪位大嬸倒進的一盆廢水;未知的一塊隕石,也許只是一個調皮的孩子無意扔進的一顆石子,天灰濛濛的,也許是清潔工人忘記打掃;碧空萬里,也許是那個城市進行了徹底的整修。我們的上面也許有無數的腳在踐踏,他們的腳步也如同搖搖欲墜的石頭,無意間就會扼殺我們的生命,讓我們新生的靈魂也扁平地躺在醜陋的縫隙中。
我們也如無知的小草計劃着秉承自己的希望,征服一切,而從不願低下頭,從比我們更微小的生命的遭遇中獲得啟迪。
生命是多麼不可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