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曉得你現在還會否記得曾經有我這樣的一個人,陪你一起說笑話陪你一起打架的一個人。關於你的一切已經連同你整個人無聲地在我的世界里漸走漸遠。你的面容還來不及清晰起來,我生活舞台上的你早已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洪荒中淪落成桑海滄田。
小A,我甚至還不來跟你說聲謝謝。
暖暖的陽光當中,我懷裡抱着一本合訂版本的《火影忍者》,一個人慢慢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偶爾遇見一兩個眼神空洞的行人,那些麻木的表情總讓我心感溫暖。心感溫暖,我曾盤腿坐在學校的操場上跟你說過。那時的你搖了搖頭,不要把自己陷在深深的絕望和恐懼中。你是這樣跟我說的。關於那天你說話時的表情我看得不太清楚,因為酷夏的下午你的整張臉完完全全地浸在了毒辣的陽光里,以至於我只是感受到你嚴肅的口氣。你鄭重其事地把我手中的那本關於卡夫卡的書抽掉,“別再讓這個病態的男人糾纏着你。”我的身前立刻投下了大片的黑影,陽光輕輕勾勒出你的面龐,我眯起眼睛看你那張格外模糊的臉。你開始送我各種各樣的漫畫書,送我各種各樣音符跳躍輕盈的CD,你下定決心讓我當一個蜜糖一樣的女孩。我終於學會了拋開那些在我心裏面慢慢滋長的憂鬱,我學會了面對每一個陌路人的時候迅速展開我的笑臉,因為我發現只要我咧開嘴就會看見你清澈如風的笑容,整顆心溢滿了溫暖和安慰。
出了片刻的神,我還是行走在鬧哄哄的人群堆里。告訴自己多想無益,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抬頭的一瞬間一張臉晃過了我的眼前,你!我暗暗地在心裡感嘆了一句。揪緊着心臟,狠狠地攥着手裡的《火影忍者》,手指的關節一片蒼白,狠狠地暴露在空氣中。我只好低下頭,把手把書緊貼在心臟的位置上,我清晰地聽見了自己漸次衰弱的心跳聲。在那個擦肩的一瞬間,我還在猶豫是否該抬起頭向你問好的時候,語言卻早已夭折在喉嚨處,啞了啞,我發不出一個音。你身上的黑風衣也已經擦過我的淺藍的棉布裙,毫不在意地擦過。連這樣一個偶遇的感謝機會也要跑丟了,我愣了一下以後就開始自嘲着。
也許你早已忘了那個和你一起瘋的孩子了吧?為什麼你忘記了她,丟下了她,不去把她找回來呢?你知道那個孩子正在漫無目的地到處橫衝直撞嗎?她為了找尋那些日子裡的一段遺失的友誼,就算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毫不在意,就像你毫不在意地從我身邊走過,視我如千萬個偶遇的陌生人一樣。此刻的陽光特別的耀眼,刺得我的眼睛陣陣發痛,發痛,想起你的黑風衣,我的心也在刺痛,刺痛,一瞬間我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