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總有一個問題讓我困惑,不斷尋找它的答案:生命之所以存在的理由,是什麼?
那天,天氣很暖,風很涼。我坐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看書,風兒輕輕吹動着我額前的劉海。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大姐姐,你在看書嗎?”我抬頭,是個小女孩,扎着雙馬尾,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那雙水靈靈的眸子里閃爍着光芒。
“是啊。”我微笑着回答她,女孩也報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邁着輕盈的步伐坐到了我的身邊。“大姐姐可真幸福啊。”我微怔,轉頭看了看她。女孩低着頭,馬尾辮無力地垂在肩上,她的聲音有些悲傷。“蘭兒也很想去上學,然後認字,能像大姐姐一樣自己看書,而不是讓媽媽讀給我聽。”
她叫蘭兒?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那蘭兒怎麼沒有去上學?”聽見這句話,女孩把頭埋得更深了,長長的深褐色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醫生伯伯說,蘭兒有病……永遠也不能去學校了……”心中一震,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才七八歲卻超越了同齡兒童年紀的女孩。
蘭兒抬起頭,清澈的眸子里突然閃爍着希冀的光芒:“吶,姐姐教我認字好不好?蘭兒今天好不容易才可以出來玩呢!”看着蘭兒幼嫩的笑臉,我怔怔的點頭。我不知道為何要答應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孩,也不知道為何看到她會心痛,人性固有的善良本色狠狠撕扯着我的心臟。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開始變冷,一絲陰霾漫上天邊,我這才驚覺已到了日落西山之時,我教了蘭兒整整一下午。“大姐姐,你怎麼不講了?蘭兒在聽呢。”我一瞬回神,看見蘭兒正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望着我,換上一副大大的笑臉:“沒事,接着講。”正當我想接着講下去的時候,卻傳來了一聲呼喚。“蘭兒!”是個中年婦女,盤着頭,朝長椅這兒奔來。
“媽媽!”蘭兒跳下長椅,興奮地沖婦女揮手。“蘭兒,你怎麼在這兒玩了那麼久都不知道回家?”婦女一過來就抱起了蘭兒,眼中充滿無奈的寵溺。“好了,我們回家吧!”“可是這個大姐姐還要教我認字呢!”蘭兒的語氣有些失落,她戀戀不捨的看着我。
我沖她淺淺的微笑:“明天姐姐還會在這兒等你的,蘭兒明天再來讓姐姐教你好不好?”“真的?!”蘭兒黯淡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當然是真的。”蘭兒狂喜的跳下婦女的懷抱,衝上來抱着我歡呼,然後跑開,轉過身沖我揮手:“姐姐,明天見!”
“對不起,小妹妹,蘭兒今天麻煩你了。”婦女沖我歉意地笑着,聲音有些悲傷,“蘭兒這孩子就是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學習。”“對不起,請恕我多嘴,蘭兒她……患了什麼病?”雖然我知道話出口可能會讓這位母親傷心,但我還是問道。“先天性心臟病。”婦女輕輕的說,我渾身一震,呆在原地,書從手中滑落,“再見,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婦女轉過身就去追蘭兒。我的四肢好像僵硬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有什麼東西浸濕了我的臉。一摸,淚?
我的心中好像被人狠狠撕扯着,蘭兒眼中對生命與知識的渴求,一下一下的撞擊着我的心臟。第一次,我為一個陌生的女孩流下淚水,第一次被震撼的這樣徹底。
那天,天氣依然很暖,風依然很冷。生命之所以的理由,在我的心中綻放了一顆小小的花蕾。
鎮一中初三: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