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站在烏江邊。刺骨的寒風吹刮著我的臉，吹亂了我的發，也吹亂了我的心······
回首，百米之外，劉邦從馬上直起身，拱手：“日不見，項王可好？”我轉過臉去，看見了張良美如女子的面孔，看見了韓信堅毅高傲的神情，看見了蕭何運籌帷幄的自信，看見了樊噲鐵塔偉岸的身軀······
我撫了撫烏騅的長鬃，看了看護在我身前二十八虎騎，我干啞的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今天，遊戲一切結束。”
“大王氣意盡，賤妾何聊生。”她對我說。接着，她輕移蓮步，踏入了滔滔江水。她是那麼美，如一株怒放的牡丹。可我，卻無力把她拉回······
“王！”
王？是，是有人叫我王。我再回首。喔，是英布。他手舉巨盾跪倒在我百步之外。
看着英布，我笑了，他讓我想起了過去。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我舉起了那千斤巨鼎。聽着叔父豪邁的笑聲，我的心裡也充滿了自豪。因為，我的一生註定不會平凡。
——士兵們拿着巨斧，大鍋變成碎片，戰船沉入水地。“王，您這樣是不是太過了？萬一······”項莊這樣對我說。我阻止了他說下去，“打敗了秦兵，我們便有鍋煮飯。打敗了秦兵，我們就有船回家。我的戰士們，殺！”
——歌舞聲平，我欣賞着劉邦鎮定中的慌亂。我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不過，一個活人總比一個死人有趣得多。留他一命，興許以後是個不錯的對手。哪怕，最後敗的人是我。“讓項莊退下。”
——劉邦走了。“王，後會有期。”亞父蒼老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他為何離開。可是，沒有對手的強者是孤獨的。亞夫，對不起······
——我望着對面山上的劉邦，“世上匈匈數歲者，徒以二人耳。原與漢王挑戰決雌雄，毋苦天下之民父子也。”“劉某人鬥智不鬥力，項王勿多言。”劉邦無賴般的笑容從人群中閃過。我大笑，，“劉邦，你若不降，你父便性命不保!”
年邁的劉父被帶出，架在了油鍋上，一滴渾濁的淚從老人眼角滑下。
“你我曾為兄弟，我父即你父也。若兄欲烹父為羹，勿忘弟也。”
聽這劉邦的話，我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笑止，我跪下，“父親，劉邦貪生，不肖兒項羽願救您。來人，送我父下山！
············
我的視線從英布身上移開，“二十八虎騎聽令！逃出包圍，好好活下去，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道命令。”
半響，才傳來他們遲疑的聲音："是······”
漢軍潮水般壓上來，江上飄來一葉小舟，王，快上船！”
我搖搖頭，將烏騅推上了小舟，“烏騅，來世，我們仍是兄弟。”
小舟離去，我抬起劍，“天亡我，非戰之罪！”我看見鮮血從我的喉頭噴出，劃過一道弧線，化成一條虹。然後，一滴一滴灑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我聽見了自己的身體倒下發出沉悶的聲響，我似乎聽到了我的挽：“項君之力拔山兮，孤水無依草萋萋，垓下雖敗威猶在，何故棄騅哭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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