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縷頭髮落到了地上,我滿心的落寞。起身,付錢,走出理髮店,才發現,今天的陽光是多麼刺眼。
不是說要剪短頭髮,並且義無反顧嗎?現在怎麼又後悔了?的確,因為他,我才立下決心,再也不留長發。
我走在街的這頭。倘若是以前,路燈那清冷的光籠罩着這一小片地,還有飄飄的長發,還有走在我右邊的他。我習慣性地拿手撫摸起我的肩,只觸到了冰冷的衣領,沒有了長發。我轉頭,只看到了如水的夜和寥若晨星的行人,他去哪裡了?
發剪了,牽挂依舊。我拿起鏡子,看着鏡子裡面這一個猙獰的醜小鴨。他走了,就不讓我再牽挂。他生前,最愛我的發,而我,只有用這種方式了結了我的牽挂。
依稀記得那個燈紅酒綠,沒有星星的夜晚。夜貓子般的車飛一般地狂奔。我們站在街的這邊,你要回家,於是要過馬路。於是聽見飛奔而來的車一聲冗長的鳴笛,你便倒在了車前。醫院裡,我忍住不讓自己哭,而內心的悲痛使我像個怪物般想你。我坐在病床前,看着你清秀的面龐,被車撞過的憔悴的神情。腦海里便浮現出你以前的快樂的神情。你的眼睛緊閉着,真的好想他們再睜開,一秒,兩秒,三秒……盼望着,盼望着,你終於睜開了眼,環望了一下四周,抓緊我的手腕,對我說:“忘記我。”而後就永遠閉上了。醫生用白布蓋上了你的全身,把你推走了,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標誌。這時,我的心如刀割般的疼,想着你的一顰一笑,而這時卻灰飛煙滅。
我翻開我們的日記,一個淡藍色的,一個深藍色的,這裡面記錄著我們的歡歌笑語,美好時光,從四歲的那年夏天到昨天。你總是愛撫摸我的發,讓我感受到了軟綿綿的幸福。所以,我只有,遵守你那似遺囑的遺囑,忘掉你。
於是,我剪斷了對你的牽挂,剪斷了我們今生的緣……
不經意間,聽到了梁詠琪的《短髮》,於是發狂般地去聽,瘋狂般地去唱。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挂,剪落一地枯黃的分叉,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扎。”
也許,和你再相見只有下輩子吧。
“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像是陷入催眠的指令,我已開始昏迷不醒。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你的誓言可別忘記,不過一個夜晚而已,我已陷入下個輪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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