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種花,你說,不願看它一點點凋落,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題記
想起了許多年前曾種下的蘭花,那些蘭花都是父親從深山裡帶回來的,當時,花還含苞待放着,根里的泥土馨香與蘭花淡淡的芬芳相得益彰。我骨子裡是愛花的,喜歡一層不染,不食煙火的花兒,深山裡的蘭花恰好有着一種清高並與世隔絕的特質,很快就俘虜了我的心。
大盆小盆下種的蘭花,沒有了深山廣闊的生長領域,所吸收的養分也十分有限。我努力的呵護着小生靈,卻不知道它們要的只不過是個適合生長的環境而已。那時候住的房子比較老舊,通光條件很差。大凡出太陽的天氣,我會將那些大盆小盆搬到太陽底下晒晒日光浴,原以為它們會慢慢的適應,可在不久之後它們便奄奄一息了。
它們開始了凋落,先從根部開始潰爛,細長的葉兒漸漸枯黃,而後便沒有了生命跡象。十株小生命就只有一株還存活着。那一株便成了我的心頭肉。不久后,我移植了一株仙人掌,恐怕世上最容易養活的便是仙人掌了,不用怎麼澆水,它的生命總是時刻張揚着,讓你欣喜。
一年的光景,仙人掌長成了一個大手掌,極具觀賞性,而唯一存活的蘭花雖活着,卻拒絕了開花,這一年裡,蘭花已經藏匿了它的芬芳,遠遠的望着它,像一株沒有生命朝氣的野草,我對它失望到了極點,收起了所有的精心,任它自生自滅。( 散文網: )
它的結局,只剩死亡,仙人掌在不久之後也步入了死亡,很多時候我在想,深山裡的蘭花是不是有靈氣,人類破壞了它的生存,它寧願死也不願以芳香來取悅我,仙人掌用生命朝氣取悅了我,可終究也還是死了,可這死卻不如蘭花來得讓我牽腸掛肚。
多年以後,我在房前的空地上種了雛菊和牽牛花。牽牛花的開花時間總是特別有限,只有在清晨,你才能看到花兒紫得純粹粉的鮮嫩,那些小喇叭正吹着清晨的歡歌,攜帶的露珠,在花瓣上晶瑩閃爍,熠熠生輝。陽光慢慢爬高,它們便慢慢的收起了小喇叭,等到枯萎,便只有纏繞不清的藤蔓,和來年重新發芽的種子。它們活得很張揚,也很卑微。“夕顏”是它們最好的詮釋,有時候覺得它們跟蘭花很像,只在清晨里,綻放最美的瞬間,除去清晨,看到的便只有枯萎。
而那大片的小雛菊,點綴着空地的時候,讓我滿心歡喜。它們瘋長着,佔領着超出空地以外的地方,不得已,我只能將跳出我劃定區域的小雛菊摧毀。它們太招搖了,旺盛的生命力在空地上搖曳着,終於有一天,大片的雛菊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它們被路人摘了去,晒乾,製成了菊花茶。
我還是喜歡種花,只是再沒有以往那股新鮮勁兒了,我也學會了藏匿,像蘭花一樣,在不適合生長的環境里抑制着可能生長或是長得更好的衝動。不是不願看花一點點凋落,而避免了開始,而是明知道凋落,卻還是苦苦尋找着怎樣更好的拒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