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早我買了油條回來,妻子、岳父母都不吃。我和孩子吃了,然後去看電影。看完回來已到中午,家裡沒人。我剛動手做午飯時,“啪噠啪噠”地傳來了腳步聲,岳父母回來了。
“你咋皺着眉頭看我?”我聽見岳母大聲不知問誰。
“我沒……”是鍾兒在回答。
“還沒有?成天就看你們的嘴臉!你媽呢?”
“我曉不得……”
“你咋會曉不得?!”
“我們出去了……”
“你還敢犟嘴!?”
“我沒……”
“咚”的一聲悶響,我聞聲走到廚房門口,看到岳母的拳頭剛離開鍾兒的后心窩。我壓住火沒吭聲,知道她這是沖我來的。見我沒發作,當姥姥的她居然又使勁在親外孫的后心窩擂了兩拳!可憐的鐘兒在冷不防的重擊下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哭都哭不出聲來。
“住手!”我怒喝一聲。“你還是不是他姥姥?”
“打!打!”平時老悶不做聲的岳父居然喊道。“使勁兒打!”
“我尻你娘!”潑婦岳母操着山西話撒潑起來。“我來我姑娘家,受你們的氣?”
“莫名其妙!”我真是哭笑不得,轉身欲進廚房。
“咚!咚!”又是兩聲悶響。
“你還打?”我猛地返身。
“不是,是哥哥……自己打……”被嚇得一直呆站在那裡的戎兒流着淚說。
“咋個……唉!”我心疼地走到鍾兒身邊(他是自暴自棄?不,他可怕的自戕行為是在抱怨,也是少兒對懵懂困惑的反抗)摟着他。“很疼嗎?”
“嗯疼……嗚嗚……”鍾兒傷心的抽泣着。“媽媽……回來,我叫她……帶我……去透視……”
可憐的孩子,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母親身上——這好像是人類的天性,但凡遇到災難和危險就會想到自己的母親。而同樣這位當姥姥的也是母親啊!可早年她曾從事業到精神上毀掉過前任丈夫(蔚蔚生身父親)的前途;後來又扭曲了現任丈夫的人格,使他淪為昧着良心一切以她的意志辦事的跟屁蟲;以至逼得二女兒棄家出走跟一男子私奔、繼而害得三女兒有家難歸與幾個流氓同居;如今又張牙舞爪的來拆散大女兒的家庭!她是個令人恐怖的混世巫婆喪門星哦!
“爸,我渾身……熱烘烘……輕飄飄……”鍾兒靠着我哽咽道。“我……想吐……”
“想裝死?”岳母簡竟然無人性。“走毬老嚴!讓他們演戲吧!”
那干筋骨瘦的岳父立刻屁夾屁夾地跟上壯膘肉肥的岳母走了。
“唉!”我將淚水咽進肚裡,輕輕撫摸着鍾兒的頭。“等下你如實把情況跟你媽說說吧!”
1:15妻子和岳父母一起回來了。
“媽媽……”鍾兒懷着無限的希望撲向母親。“帶我……去透視……”
“什麼?”岳父大叫着抓住鍾兒又一陣捶打。“我叫你透視!透視!透視……”
妻子一旁視若無睹,任由她繼父打着她的親生兒子不說,還火上澆油地湊上去夥同她繼父“啪啪”扇了鍾兒幾個耳光!吼道:
“誰教你的?你個炮灰被人當槍使了!你是我生的,打死你又咋個?”
鍾兒一下子沒了哭聲,剛十二歲的孩子似乎給嚇糊塗了——母親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也打罵自己呢?他幼小的心靈是純潔的,當然不能明白他媽此刻為何如此麻木不仁又無情無義。
怎麼辦?我已忍無可忍,必須過去保護兒子啊!
“你們還是不是人?”我將鍾兒護在身後。“讓他說說剛才發生的事!”
“說啥?”岳母想阻止。“我讓他敢跟我頂嘴!”
“讓他說。”看來妻子也想了解下情況,她畢竟深知自己老媽的德性。
“好!說!說!”岳父話帶威脅。“你說!你照實說!”
鍾兒哭着老老實實地講了一遍挨姥姥打的經過,岳父母一旁不耐煩地聽着。
“……你活該!”聰明的妻子自然已聽明白。“哪個叫你跟着瞎鬧?無老無少的!”
“說呢對!做老不尊,頭頂草墩!”我用我們昆明話說。“真是狼心狗肺,目無法紀!自己家裡也不能為所欲為嘛!”
“告去呀!”岳母惱羞成怒。“打死了老娘抵命!”
“哼!”面對這種無賴我感到十分厭惡。“怕你抵不了!”
“唉,屄臉!”妻子罵著一扭身往院門外徑自走了。“早知如今,何必當初!”
岳父母先是目目相覷似乎有些不解,繼而恍然大悟急忙追了出去。
我明白,最高潮的時刻即將來臨!
這使我我突然感到一陣興奮——否極泰來!糾結了近半年的苦惱就要轉化……?
1981.3.29 標籤:798藝術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