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一幕
陝西省西安市周至縣職業教育中心 原創作者:紀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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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23日,恰好是農曆二月二龍抬頭的好日子,而就在這一天卻發生了一件叫我觸目驚心的事情!
晚上9點35分我和往常一樣照例騎自行車回家,剛到家門口,就聽見七旬有五的母親大聲疾呼我的名字:“堪迎呀,堪迎呀!”
我趕緊雙手推開大鐵門,眼前一幕驚得我目瞪口呆:母親身子趴在地上,做蜷縮狀,倒在卧房門口,那種“慘狀”直叫人倍感可憐!我趕緊伸手去扶她,剛一觸碰其身,疼得她連連喊叫,無論如何不許我再碰!那一刻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總不能讓母親繼續躺在冰冷的磨石地面上吧?於是我硬下心,叫母親咬緊牙先忍一忍,就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將她放在了燒炕上,給她蓋好被子!在抱起她的那一剎那,疼得她哇哇直叫。於是我趕緊給她餵了幾片止疼葯。
等母親平靜之後,我就納悶地問她:“你一直在炕上躺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摔在地上了呢?”
母親說:“你三姐回家了,我怕她電話給你沒打通,怕你晚上不回來,就想給自己做頓飯,剛下炕,還沒走到門口,整個身子就癱軟在地上了!”
這才想起三姐打電話的事情。
原來,前不久自己剛買的一部手機出了故障,晌午放學拿到店主那兒想讓看看是怎麼回事,畢竟保修期未過!店主很無奈,最後就將她的一部舊手機插上我的卡,讓我暫時先用着,等修好了再換回。我剛打開手機就發現有3個未接來電,全部是三姐打來的。時間分別是上午10點左右至11點之間。
我主動打了過去,三姐說:“早飯後家裡有急事我就回去了,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我就打給了你哥。你哥說晌午飯他回去給咱媽做,因此,晌午你就不用回去了,晚上回去就行!”
聽了三姐的話,我終於放下了心,於是晌午放學也就沒回去。
一聽母親要下炕給自己做飯,我氣不打一出來:“臘月中旬你就摔壞了腰椎,葯還沒吃完,傷口正在恢復,你連站都站不穩,怎還能下炕呢?你為啥非得要下炕去給自己做飯呢?聽我三姐說,晌午飯不是由我哥回來給你做嗎?就算我不回來,一頓晚飯不吃你會餓死嗎?”
“你哥一直就沒回來!我到現在還沒吃晌午飯呢!”母親解釋說,“等你到後晌放學還不見你回來,於是餓得慌就想試着下炕給自己做頓飯......”
然後她又埋怨三姐說:“都怪你三姐,她沒來時你一天三晌來回跑,頓頓給我做飯,她一來你就不回來了——她要是不來該多好!”
而我對三姐卻充滿感激之情。一個月以來,三姐知道我每天利用放學時間來回跑照料母親太辛苦,就主動留下來替我照顧母親的生活起居。而母親卻還在埋怨她!直聽得我好難受!
於是我趕緊給她做了碗熱騰騰的麵條邊喂邊問:“那你躺在地上多長時間了?”
“大概是後晌學生娃放學以後,可能五點左右到現在!我一直吶喊,希望能有人來將我扶上炕,哪怕給人家30塊錢,可就是沒人來!凍得我雙腿又冷又疼!”母親絮絮叨叨好生難過!
“也就是說你從倒在燒炕門口到現在已經躺了大約五個小時了?”我吃了一驚,又解釋說,“門窗關得緊緊的,鄰居哪能聽得見呢?”
然後她又沒完沒了地讓我給她買些安樂死的葯或針,能讓她不受罪沒有痛苦地死去!
此時此刻,我的眼淚禁不住地往下淌。那一瞬間我感到母親太可憐了!就為了吃一頓飯,竟不顧自己本已有傷的身體......
自從一開學,我就給李副校長和張副處長說了自己的難處:母親有病在身,自己每天早上5:30起床后,就得給母親做早飯,才不至於遲誤7:10分的早操;上午放學和晚自習下后就又得分別騎車回家給母親做午飯和晚飯。連同炒菜、喂飯喂葯、處理大小便以及洗涮碗筷和來回騎車花費的時間,上午或晚上有可能得提前回去。沒想到兩位領導欣然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也慶幸自己能遇到如此開明的領導,晚上能提前半小時將我放回家。如若不然,還不知母親要遭多少罪呢!
同時一股怨恨之情也油然而生:哥哥為什麼沒回來呢?就算有事回不來,那他和我在同一個單位工作,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呢?如果他按時回家或者提前告訴我一聲,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母親一直催我打電話叫哥哥回來,說她好久沒見哥哥面了,非常想見他。既然哥哥心中就沒把老人當一回事,我幹嘛還要叫他回來呢?於是我撒謊說哥哥出差去外地了。我覺得哥哥太過分了,他分明知道母親不能下炕自己做飯的!
回想起母親蜷縮在地撕心裂肺哭喊的情景,我真是恨死他了。而母親卻始終在想念他!可他分明答應三姐回家給母親做午飯的,為什麼至今未回呢?
幾天後,三姐處理完家事,就又來替換我照顧母親,得知此事,也後悔不已,說:“你姐夫打電話說他家屋一個老人過世了,叫我回去幫忙,要早知如此,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不會回去。”
我心存疑惑,就問三姐:“你走的那天不是說我哥晌午會回去給咱媽做飯嗎?他咋沒回去呢?”
“都怪我,把話給你倆沒傳好!我當時是這樣對他說的:‘上午能回去就給咱媽做做飯,沒時間就算了。’我以為他會回去,就給你那樣說了。你哥沒回來,肯定是有急事走不開!也可能誤以為你會回去。都怪我把話沒說清!”三姐這才實話實說。
我知道,三姐沒文化,更不善表達,即使話沒傳好,也情有可原。看在半個月多以來,她替我精心照料母親的份上,我怎能怪她呢?
聽了三姐的解說,我對哥哥的恨意頓消,但埋怨之情難以消除:就算他不能回來,我的電話無法打通,為什麼不託學校的老師傳話於我,顯而易見,在他眼裡,工作比老人重要!
每想起這觸目驚心的一幕,我除了深深地自責,那種五味雜陳的複雜心情也會油然而生:對領導,我感激涕零;對母親,我倍感憐惜;對三姐,我心存感恩;對哥哥,我卻埋怨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