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陽光萬丈,風輕雲淡,天氣甚好。友人來電約我外出遊玩,我本意宅家,念她次日將踏上打工之路,此一別再聚期限渺渺,伴五分猶豫,五分堅決,隨她走上陌生旅路。
經過六十分鐘陽光普照,微風拂臉,迎來一條從未謀面過、卻早已聞聽過之彎曲小路。其中險,為我幻想也未曾有過之顛簸。小路約兩米半,道路彎而窄。此條蜿蜒無盡頭之曲路,每一個轉彎之距不足三米,其寬僅能過一小汽車,若前方迎面有車,便是艱險驚人。故而行車必當小心,且不能忘鳴叭。
道路艱險,卻讓此段旅程無意間徒增幾分激情。友人熟悉此段路程,總趁我不備時故作險意入我心,使我驚恐幾分,驚慌幾聲。險過,心靜,隨之而升華是我等嬉笑之聲,聲穿峻岭迴旋幾聲,竟別有一番情致。
然,陌道旅程最令人心情興奮之事自然要計其中迷人風景。此次目的地為本市最貧窮落後山區,平日人非要事絕不上此路。其中環境艱險為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山中常藏有打劫之叛徒唬人,原因之三如民眾有些許能力便搬遷而去。如此落後、荒蕪境地,既無人煙,亦無工業污染,是修行,靜心之勝境。
彎小之路,去時右邊為山,高約三十餘米,左邊為幽深水庫,距路面之距什五十餘米。
右邊山上遍滿嫩樹芽初發,一片綠意醉人。山高之頂,常有幾顆大石壓陣,石之穩靜正如紅樓夢中之怪石,天生奇異。樹隨風吹,壓向大石似乎求之莫滾往山下,莫讓無辜之人枉然受傷。石彷彿懂樹語,沉靜聽風,日照之下更如護民神石。山上綠樹旁還有一片細早,遠望其色,彷如於深冬沉睡未醒,全然未覺春之漸深。而此中給山路更添加幾分暖和之情,讓人賞之不盡,嘆之無窮。近路山腳,一排蘆花隨風起舞,嬌小身軀常舞出動人舞姿,時刻教人陶醉不已。我最愛蘆花之德,常立於冬天之端,無懼無畏安然生花。
回望左邊蘆花後面,水庫深數米,令人僅一望便足軟。若稍有不慎,便會滑落深谷難以回岸。水庫之水,因有蔚藍高空相映,水色深藍,藍色私一顆透徹藍鑽石。迎着燦爛陽光,閃閃發亮,如碧藍仙子在此間彈琴作樂,水鳥歡悅泛出水花幾片,更添一道亮麗佳境。山秀,木青,水清,天藍,無一不彰顯出大自然之巧手妙心。
水流長遠,我等延其下游而去。正在曲徑又一道轉彎處,一間愉情古典亭閣引起我無盡驚奇。只因見其門兩邊灰白大理石上刻有一對聯,因車速過快,只見其左以閑為首,右以靜為始。單憑此聯開頭,便可得知修亭之人意境高雅,心境淡靜。此際之遇,正合我心頭之意,只惜因路程較急並未能領略其中道行。
美景中暢遊,常忘時間流逝之快,轉眼間友人之姐家便在眼前。雖在眼前,但亦還有一番別樣境遇。車停落於竹林深處,步行出竹林,雖不聞鳥聲,但風吹竹而奏,佳音入耳,令人心安意靜。出竹林,指間四座相接而成之屋宇。其牆以泥土修建,其頂以灰瓦相蓋,屋內地板以方磚而鋪。簡陋居室,於我而言可謂人間仙境,於居主而言卻是牢獄深處無處嘆息。此或是人之追求不同,人之處境不同。
見友人之姐之婆婆,雖到五十又幾,但烏絲滿頭,面色紅潤,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其年齡。命我猜之,我必道只二十間,不出三十。此環境曾於陸游詩,陶淵明文上見,倍感欣然中因未身臨其間而憾,今有一遇實屬萬幸。
只見其屋前種有龍眼樹兩棵,樹齡高不敢測,恐一測又惹出笑語。樹下為一小池塘,因冬末水盡未能見水。池塘邊幾棵香蕉樹嫩芽青翠,蕉樹身旁青草綿綿,芋葉如荷葉可人。抬頭更遠而望,只見池塘與竹林間一條小路突現,教人浮想聯翩,總不知深處何物靜居。
稍作休息,友人忽記起來途上我曾說要一飲山間清泉,我本只作笑話而道,不料友人當之為真。友人邀其姐帶我至清泉出處,讓我一品清泉而飽足矣。此為玩笑話,故使我愉快而隨其姐,友人亦隨之結伴。
剛出龍眼樹蔭,便見幾個銅色鐵箱隔着固定距離而立。友人之姐介紹道,此箱作為養蜜蜂取蜂蜜之用。我不禁嘆之:純正蜂蜜,此處方有。因去時不恰,未能一睹蜜蜂釀蜜之狀,故未能嘗之甜。
步行三兩分鐘,有水聲“嘩嘩”安靜入耳。莫非此便是幽泉出處?我舉目仰望一片高山,其青翠樹木更顯神氣。友人其姐領我至一小石橋上,向我解釋道此為山間清泉,純正礦泉水。友人催我飲之,我未曾飲過未煮之水,忽有一份尷尬起心。但友人之言我不好意而推,故捧起泉水便飲,水清涼中滲甘甜,入喉真如仙水,使人瞬間豁然開朗。此水入我心,更是一抹清塵之水,使我徹底遠離凡塵之喧嘩。
回望此佳境,我忽想吟一首自創詩:清泉山中出,流遠幽靜處。世間修行書,本本為次築。世間人多為名利,福祿而奔波,終日忙碌無暇,身心皆疲累,還未能尋一出口。其實,多少人未能讀懂人生,多少人未能明確命運之真諦。人生苦短,短短數十年,轉眼間所有是非皆為浮雲。世人何意未懂享受人生,只繼續而奔波?
清泉已飲,心境釋然,依依不捨辭別清泉幼童所指果園而去。此季節何來果子相迎,我不禁獨自疑惑,疑惑卻隨之被解。只記經過清水流處,經過幾畝毫無作物之地,便見橙黃色果子隔地相招。眼前之物,如夜間小燈籠般高掛於樹,迎着日光閃亮奪目。那嬌小影子不正是那意味大吉大利之果——桔子嗎?我雖活二十餘年,久居南方並在桔子盛產之地,但卻從未謀過桔子樹之貌。今日竟在此一睹其芳容,實屬榮幸。友人其姐招呼我等摘果而食,我心突然歡呼雀躍,只因此景於我而言實為喜中之喜事。
親手摘之果,甘甜可口,令人多食亦不厭。末了,其姐見我意猶未盡,道我多摘些歸家,我不作推辭,盡情而摘。邊摘之,邊食之,其中喜悅正如幼年時偷食鄰居果子一般,既有刺激在心,又有甘甜於口。那段記憶於腦海深處,總是美不勝收。
時不待人,日近黃昏,因還約其他友人一道觀賞海邊日落,於是便辭山而歸。歸途中,我忽然悟到,大自然之美景多而妙,妙而俏,人之肉眼所能觀僅是其中微小部分,無窮美景自然尚有。於我而言,去路景無盡,迴路景無窮,如有機會必當再出遊行。總之而言,此次出行,確是大快人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