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跟了我顛簸了幾十年,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全都嘗了個遍,就這,我的胃,服務精神依然頗佳,可恨自己大腦的短路,無奈自己嘴巴的貪杯,使我的胃,很受傷、很受傷。
我必須陪我的胃去看華佗或者扁鵲,我學了西施姑娘,攙扶着我的寶貝胃就去了醫院,這是一間家門口的醫院,屬於二級甲等的類別,門診醫生接診,很懇切的囑我住院治療,他其中的一句話,十分打動我:補充一下能量就好了。因為此前我主要表達了我的胃已屬於水米不進的狀態。住院就住吧,走程序就走吧,二甲所有能使用的檢查手段都用上了,然而,沒有一位華醫師或者扁醫師站出來說我的胃到底怎麼了。他們不急着下診斷,更不會急着下醫囑,雖然我的胃屬於搶救型或急診型。他們出具介紹信把我的胃上交到三甲醫院。
為了我的胃重新工作起來,我疾馳到三甲醫院,三甲就是三甲的范兒,吸引力巨大,來看望華醫師或扁醫師的人可真多呀,我排隊候診,前面的人一起身,立馬就有就診者落座,不及華醫師或扁醫師抬眼望、張口問,患者直接就讓他們開始聞聽:大夫,我胃疼。僅此一句,華醫師或扁醫師就說:停,打住,別說了,我啥都知道了,我給你開個單子先做胃鏡吧。隨後便在檢驗單上唰唰唰的龍飛鳳舞,下一位。同上,再下一位,同上。這華醫師或扁醫師,神速啊。輪到我的胃,更簡單了,我的嘴巴不用說話,我有介紹信,目的很明確,二甲的華醫師或扁醫師已經把胃鏡二字做了標註,於是三甲的華醫師或扁醫師更神速了,只說了一句,做了胃鏡,到我這裡來,我給你好好說說。
我好感動,彷彿看到了我的胃已經開始開足馬力工作了。三甲就是三甲的范兒,做胃鏡的人排着長龍,算了,耐心等待吧,也算給自己的胃,找些難兄難弟,等待吧,忍受吧,難受的胃鏡就會過去,就像輕煙飄過白色的蘋果樹。等我的胃接受了檢驗,抽取了樣本,尊醫囑由本人親自送檢,華醫師或扁醫師讓我做選擇題,送檢之物有兩種消費途徑,一種是配套報銷憑證的貴一點,一種是不配套報銷憑證的不貴一點,我選擇了後者,然後捧着彩色打印紙的胃鏡報告單去找門診的華醫師或扁醫師。
門診的華醫師或扁醫師,正在認真給兩位女患者講解如何服藥之類的話題,這兩位女患者每人一提兜藥瓶,認真聆聽華醫師或扁醫師的講解,其中有一個預期,那就是全部吃完這些葯,患者的胃就完全可以消化所有的軟硬食物,兩位女患者頻頻點頭,完全贊同華醫師或扁醫師的預期。華醫師或扁醫師打開抽屜拿出兩個塑料袋,結結實實為兩位女患者套好藥瓶子,兩位歡歡喜喜的道了謝,走了。
接下來,輪到我了。他把彩色打印紙掃了一眼就說到,你看看,你看看,這有多嚴重,這樣吧,我給你開點葯,吃了胃就好了,我囁嚅地說,我在二甲住院呢,還是掛水好的快一點吧,本身胃就不工作,口服藥物不合適吧。華醫師或扁醫師說,住院沒用,白花錢,我剛才給這兩位每人開了一千塊錢的葯,她們吃一個月就好了,你的情況比她們嚴重,這樣吧,我給你開一個半月的葯,保證你的胃,一輩子不會再疼。我告訴你,這兩年經過我手的患者,沒聽我話的,基本上都被親屬送上山了。我半日無語。我咬咬牙,哆哆嗦嗦地說:我就剩下一百元,你開吧,華醫師或扁醫師說,沒關係,我先給你開兩盒,下周你再帶錢來再開,我天天坐班,假日不休。
付錢,五十五元五角六分,有整有零,四分錢在遵循四捨五入的指導原則下,豪情進位。取葯就簡單了,絕對撐不壞塑料袋,產自海南某鎮的七片小藥片排列在一板上,單薄的躺在紙盒裡,我的五十五元六角換來十四片小白藥片,好珍貴呦,我糟糕透頂的胃還從來沒有品嘗過如此巨額的藥片。算了,看在我的胃多年辛勤勞作的份上,就這樣吧。二甲的華醫師或扁醫師還在殷切期盼、翹首企盼我的胃鏡報告單的新鮮出爐呢。
我從三甲出來直奔二甲而來,大約有了此判決書一般的診斷結果,我們的華醫師或扁醫師完全有理由會對症下藥了,我可憐的胃康而復之大約也就之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