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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錄(6):閑適意趣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病房很靜謐,陽光灑滿病床。我獨坐窗邊,久久凝望窗外。長空湛藍,樓台明麗,還有遠處大道上往來的汽車飛馳。外面的世界似乎離我越來越遠,“躲進小樓成一統”,居然成為我的實況。好在此時心境悠遠,很有閑暇在心不須多、午睡起時日遲遲的感受。

  世人推崇達觀的人生態度。看淡一切名利得失,做到寵辱皆忘,平靜如水。不過,這般境界不是與生俱來的,而往往是人對人生困境的無奈,對現實境遇的認命。所謂達觀,不過是被動而來的自我調適:我不能讓山動,那我就向山走去。認命了,也就達觀了。不要信春風得意中的人的“達觀”宣言,那是人還在有所倚、有所求的情況下的謊話。

  因眼疾,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我從最初的茫然,到現在的坦然,境遇的起落,帶給我的並不都是黯然失色,相反,我還從中真正感悟到了莊子那身在無何有之鄉的曠達境界所具有的衝擊力。原來,那也是一種非凡而高遠的人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平和地待己待人,平和地待事待物。不再強迫自己今日要完成多少任務,今年要實現多少規劃。放下一切俗務,猶如一葉小舟飄在浩渺水面,“縱一葦之所如”,放下目標,放下壓力,無為,然後無不為。

  取來一本《苕溪漁隱叢話》,這是很可讀的閑書,隨意翻到哪一頁,都可讀下去。它由一則則文壇軼事組成,有意趣,有內涵,而不會讓人帶着思考前因後果的重負,讀後又回味無窮。隨意舉出一則:南唐徐鉉出使北朝,盛稱李後主才情並茂,而貶宋太祖趙匡胤“稍遜風騷”。太祖說後主詩才乃“寒士語”,自己不屑於說。徐鉉不服,認為太祖大言無實。太祖徐曰:“吾微時自秦中歸,道華下,醉卧田間,覺而月出,有句曰:‘未離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萬國明。’”只此兩句,帝王的才氣與霸氣、胸襟與聲勢便躍然紙上。讀這樣的故事,想那樣的人物,讓人會心一笑,自是怡然自樂了。閑讀的趣味,就是這樣吧。

  又填詞寫詩,雖恨無驚人語,而樂此不疲。且其內容紀實,可視作本人當下的紀事詩詞——

  《水調歌頭》

  眉目心窗口,但見霧茫然。林深碎影一地,風冷映孤單。遠景飄飄幽暗,近物渾渾色淡,素志作夢譚。陋室踱來去,困獸在籠間。念平生,多愜意,上雲端。黃沙忽捲風雷,湮沒好江山。時有炎涼冷暖,運有起伏否泰,此刻正闌珊。慣看人沉浮,我自越江關。

  閑讀閑寫,是一種無憂無慮的體現。正因為放下了負累,人才活得輕鬆。

  當然,如果能夠更貼近自然,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會是更愜意的境界了。

  精神的怡然以外,當然還應有物質的提升。人以食為天,鑽研一番飲食,也屬閑趣。我固然不是那種很會吃、且吃出藝術來的人,而改革自己向來的吃法,卻也確實給我帶來了莫大的驚喜。

  當人家都在為身上的贅肉發愁的時候,我卻總為自己的清瘦而苦惱。只是努力了幾十年,終未曾胖過。近兩月來,卻成效顯著:我居然增加體重十幾斤,總結其中緣由,大約就是因為閑,徹底的身心放鬆,加以恰當的飲食,便讓我作別了消瘦一族的日子。這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寫照嗎?

  繼續閑下去。慢生活,閑生活,其實才更接近自然狀態的人。我將繼續這樣的生活,開始自己的另一種人生。

  佛法說,要看得破,放得下。《金剛經》中有四句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看破了,就是覺悟;覺悟了,就知人生如夢。夢裡還爭什麼名利得失?夢裡還有什麼看不破?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