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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讀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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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讀張愛玲,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就像當初第一次站在人民南路街頭,除了艷羨,就只有嘖嘖稱讚。然後,就十年如一日,不斷地張望,走馬燈般地穿行於不同的人群。歲月如輕紗,悄然覆蓋了昔日的喧嘩;無暇觸摸如影隨形的書袋,任憑它靜靜地躺在柜子的最下面。

  張愛玲,當初本來就是視線中一片琢磨未透的晚雲。此時,站在歲月的這頭凝望那華麗而哀婉的身影,更是模糊到只剩下名字了。

  重拾起久違的書,恣意放任自己,從陌生的大洋彼岸,到那茫遠的從前,沒有了黎明甚至也忘卻了黃昏。一下子又痴迷近乎瘋狂,而這份痴狂卻止於張愛玲。每一次泡在圖書館,經過林立書架中張愛玲的文集,並沒有駐足的願望。

  有時,突發奇想:哪一天有空了,最該做的就是去安慰上帝。因為,在倔強的我前面,上帝就像默默目送執意要遠行的兒子的慈母,無法強求,唯有苦心的安排:一次自習課上,學生忙於備考,只剩下我閑到憋慌,教室里一張已多日無人守候的課桌,《美麗與哀愁——一個真實的張愛玲》黑質而白章,橘紅色的書名愈加鮮亮,她靜靜地躺在那摞雜亂的高考備考秘籍上。唯有我能明白這份苦心——-這一群涉世未深的純真如何去品味這一杯可遇不可求的滄桑;即便能夠跨越,霓虹閃爍,又怎麼來得及憫懷曠然隔世的愁惆——她流浪到這裡,只可能是在等我!

  既然如此,不得不面對,就不再逃避,一口氣狂翻到封底。掩卷沉思,張愛玲一路倔強地狂奔,特立獨行,還是止不住要在行將消散之前回去。一路風雨,當微縮成《對照記》時,童年那富麗堂皇的生命底色跳將出來,一不小心,打翻在地,頓時所有的心高氣傲與才情卓越都黯然失色,唯那份高貴的記憶刻骨銘心,成了永恆的殤。

  摯母遠隔重洋、父親吞雲吐霧的童年,有誰見過你在夜深人靜時四處張望?有誰會在意前呼後擁中你那隱秘的暗傷?

  每一段愛情都是希冀滿懷地開場,卻都又不堪回望。於是你,一如既往地將自己幽閉在世襲的濃烈而華麗的前清寬大衣襟下,俯瞰眾生,獨唱“蔥綠配桃紅”的歌,夢魘般地一遍又一遍述說著凄美的故事。

  如果清醒着,生命不會彷徨,在永不歇息地自我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