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南有個宋家莊,解放前夕,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事情。
這個莊上有個財主,家財萬貫,卻捨不得雇傭人,而收養了個童養媳。童養媳平時連粗茶淡飯都吃不飽,在財主家裡就像奴僕似的乾著零活。
刻薄的財主卻捨得餵養兩條高大的家犬,為的是看家護院。這兩條大狗整天圍着主人轉,自由放養。白天黑夜經常蹲在主人炕前與主人廝守。他們對主人舉手抬足有着心領神會的靈性,很得主人的恩寵。人人都覺得它們簡直就是兩個不會說話的精靈。在家裡家外看守門戶可謂是主人的忠臣。
這天,家裡為老太爺子準備壽木。老太爺子近日情景不妙,萬一有事情怕措手不及,財主就把一個中年漢子請到家中做棺材。
冬季臨近,財主前天剛殺了口豬。財主把心,干,肺,排骨,豬頭煮熟了用筐子裝起來掛在東廂房的牆上。
這天晚上,財主叫十二歲的童養媳去拿那肉,等童養媳把筐子送到財主面前,財主一看東西少了那麼多,順手拿起拐杖劈頭蓋臉就朝童養媳打來。“打死你這個嘴饞的東西!打死你這個嘴饞的東西!”孩子說她沒偷吃。越不承認財主就越打,眼見童養媳被打得滿地打滾,被打得奄奄一息……
在西廂房幹活的木匠看到這一切:他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啦!就對財主說:“東家,您別打這孩子啦!東西不是她偷吃的。昨天,我到東廂房去拿木頭,發現你家的兩條大狗一個趴在地上,另一個站在那條狗的背上,去叼那筐里的東西,被我拿錛子趕跑過……”木匠指着主人炕前蹲着的那兩條大狗,“是它們偷吃了東西!”
東家一聽,覺得事情有點道理。一直認為這兩條狗是看家的,沒防備他們會偷吃東西。木匠在他家一直沒回家,並且好吃好喝地供着,不可能是他偷的。小童養媳怎麼能偷吃那麼多東西。不是狗那會是誰?
想到這,財主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兩個畜牲!”財主氣的一頓亂棍把兩條狗打出門外去,再也不讓它們蹲在炕前和主人一起睡……
小童養媳洗去了不白之怨,中年木匠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分明看到了那兩條畜牲眼裡露出了凶光……心裡不由得有一些恐懼。
木匠快要完工時,一早,家裡有人捎信說,孩子病了要他回去。吃完晚飯,他順手拿起從不離身的錛子就急匆匆的往回趕。
天黑乎乎的,風打着旋,帶着哨音。木匠漢子快步急奔,來到一片白茫茫的沙灘。這裡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這兒是回家必經之路。夜裡沙灘上一片孤寂,陰森森的嚇人!中年漢子有着幾分膽卻;但是急於回家的心情使他加快了腳步。
突然,前面晃動兩條黑影,在黑暗中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木匠剛要看清楚那是什麼,卻發現一條大深溝橫在自己面前,他差一點就滑了下去,幸而他的腿腳收得快。他低頭一瞧,發現腳下像是新翻出的沙土。猛地,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看清了那兩條黑影是東家那兩條“大狗!”他們就蹲在那才扒出來的大溝的旁邊。木匠看眼前的大溝足有他身長那麼長。他什麼都明白了。這兩條畜牲要把他活埋在這荒山野嶺里。他立馬緊握着那把鋒利的錛子,警惕的面對眼前的一切。
這時,兩個畜牲瘋狂地撲過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發出“嗚……嗚……”的憤怒聲。那是兩個精靈發出壓抑已久要復仇的氣惱聲,那是畜牲凶性的本能。中年漢子常年勞動使他磨練出一副強健的體魄,又有着鋒利的錛子,他前擋后搪,拚命向兩個畜牲揮動着錛子。他的衣服已被兩個畜牲撕得不成樣子,但是那兩個精靈卻始終沒有得手。在這黑黑的夜晚,人與狗展開了生命的較量——相持不知道多長時間——的人與狗的殊死搏鬥。揮打着!撕咬着!……木匠與都筋疲力盡了!
漸漸的兩條精靈覺得他們已對付不了眼前的男人,才掃興的掉頭溜走了。
看看遠去的兩條畜牲,中年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回想一下剛才發生的事,他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這狗還真是得罪不起啊!”
從此,木匠工錢也不要了,再也沒敢蹬財主家的門。
2002年四月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