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花園”八號居民樓在星期六晚上遭到了小偷的洗劫。接到報案是第二天早晨,社區公安分局的局長汪洋親自帶着十多名外勤警察趕到了事發現場。
被竊居民樓共有50戶住戶,至今已經有二十多戶人家報了案。經過初步勘察,小偷入室的路線都是後涼台的窗戶,最令人震驚的是事發當時,這些住戶家家都有人,然而,雖然小偷幾乎是在明目張胆地行竊,並把他們所進入的房間弄得揚毛狗翻,卻沒有驚醒一個人。
在刑偵人員分頭勘察被盜的住戶時,汪洋親自帶着一名警察走訪那些沒有報案的住戶,目的是為了掌握更多的情況,也是為了對其他的住戶負責。
跟着汪洋走訪住戶的這名警察是剛從警校畢業的新警察,叫豐良。小夥子在警校時就是一名優秀的學員,一踏上工作崗位更是雄心勃勃躍躍欲試,恨不能立刻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神探。
兩人來到三樓后,豐良按響了303住戶的門鈴。門鈴響過一遍后,屋裡卻沒有一絲動靜。豐良的心一沉,心裡暗叫不妙:難道是這家的住戶遇害了?豐良如臨大敵地扭頭徵求意見地瞅汪洋。汪洋卻一點也沒有提高警惕,還很不滿意地說:“瞅我幹啥?再按門鈴,按住不要放手……我不信這家裡會沒人。”
真讓汪洋猜對了,當門鈴響到第三遍時,屋裡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怎麼回事,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要投訴你們!”
“開門,我們是警察!”聽見屋裡人的聲音,豐良有些氣急敗壞,說話的聲音比較沖。
“警察?”門裡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警察也不能打擾公民睡覺呀!咦,你們警察找我幹啥?我又沒幹違法的事,你們是不是找錯門了?”
“我們要找的就是你,快開門。”豐良厲聲道。
“找我?那我叫什麼名字?笑話,你們不說清楚,我是不會開門的。萬一你們是強盜呢?你們有搜查證嗎?”屋裡的男人還是個警惕性很高的傢伙,這通話把豐良氣樂了。豐良扭頭看汪洋,繼續徵求意見。汪洋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他幸災樂禍地白了豐良一眼。豐良讓汪洋的眼神激怒了,立刻,一股浩氣直衝他的頭頂,他迅速地掏出自己的警官證,對着貓眼給屋裡的那個男人看。“這是我的證件,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昨天晚上有一夥小偷偷盜了你們樓的幾戶住戶,我們打算了解一下你家的情況。”
“你們懷疑我是小偷?”門裡的男人冤屈地叫起來。
豐良哭笑不得:“我們是要了解一下你們家是否也遭遇了偷盜。”
“我家沒有被偷盜,我家很正常,從來沒有過的正常。謝謝你們的關心……對不起,再見,我要繼續睡覺了。”門裡的男人說完,就往裡面走了。
媽的,真是神經病!豐良在心裡罵了一句,剛要轉身走,一眼看到汪洋的眼神里多了嘲笑,豐良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他似乎看到這眼神里的潛台詞:還警校畢業呢,連個門都叫不開,指望你們這些嫩小子,能破個屁案,呸!但是,汪洋一個字也沒有說,背着手繼續往樓上去。
豐良怎麼可能當嫩小子呢,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紙,扯了一個小角用唾沫粘到了貓眼上,然後原地踏着步,製造出由近及遠離去的腳步聲。
屋子裡的男子果然上當了,過去了僅僅二分鐘的時間,他就急不可待地輕輕地開了防盜門出來查看究竟。他剛探出頭,豐良一把把他扯了出來:“沒問題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麼?”說著他竄進屋子。接着,意料中的情景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家屋子裡果然一片混亂。
豐良正要仔細勘察,那男子氣急敗壞地趕過來:“你私闖民宅,我要起訴你!”
“你再嚷嚷,我按妨礙公務將你銬起來!”豐良大氣凜然地說,然後怒氣沖沖地質問,“你家裡明明進了小偷,你為什麼要隱瞞?”
“我家沒有進小偷,我家什麼也沒有丟。”男子仍舊喊道。
豐良掃一眼亂得毫無章法的屋子:“沒進小偷屋子裡會這樣亂?你包庇小偷的目的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我家就願意這樣亂,難道這也違反法律嗎?”說這話的是一個豐滿的女人,這時,她穿着三點式比基尼冷不丁地站在豐良的眼前。剎那間,豐良覺得眼前白肉閃閃,他幾乎下意識地用手擋在額前,叫道:“不要耍流氓,請你馬上穿好衣服。”
女人“撲哧”一聲笑了:“我耍流氓?真是笑話!先生,我正在自己的家裡睡覺,是你驚醒了我。現在我打算光着屁股在自家的客廳里轉轉,不應該礙着你的事吧?你要識趣的話,請立即離開,否則,我馬上舉報你!我真是奇怪,你們警察怎麼都是一個德行!”
豐良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如何去做,他一咬牙一跺腳,老老實實地退到了門外。與此同時,門被那個男子重重地從裡面關閉了,豐良分明聽到男子在屋裡罵:“警察,我討厭你們,我希望你們不要再騷擾我的老婆。”
站在樓梯上,豐良狼狽不堪,正在這時,汪洋從樓梯上走下來,豐良連忙說:“局長,303號居民家也遭到了小偷的偷盜,但是這戶居民死活不承認遭了小偷。”
“有證據證明他家的確有小偷“光臨”過嗎?”汪洋抿着嘴唇問。
“證據很充分,他家客廳里亂極了,東西丟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得讓人沒處下腳。”豐良說,“局長,趕快弄搜查證吧,他家裡明明進了小偷卻不敢承認,我敢肯定其中有鬼,鬧不好會是個大貪官呢。你想呀,家裡如果沒有不義之財,怎麼會遭了小偷還死活不敢承認呢?”
汪洋“撲哧”一聲樂了:“嗬,豐良呀,你不愧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呀,剛上班三天就讓你挖出個大貪官。不錯,不錯,看樣子咱中國離徹底清除腐敗的日子不遠了。”
豐良一聽,這話里怎麼滿是譏諷呢?豐良還要說什麼,汪洋卻打斷說:“先下樓吧,剛才夥計們報告,入室盜竊的小偷已經被抓獲了。我們審訊后再說吧。”
小偷的供詞證明了豐良前半部分的推理非常正確,小偷非常肯定地供述,他的確曾經進入過303室,但是,他進入房間后馬上又退了出來。
“為什麼?”豐良疑惑地問。
“這戶人家的客廳里亂糟糟的沒處下腳,我以為我的同伴搶先光臨過,所以什麼也沒有偷就出來了。”小偷交代。
豐良驚訝地張大了嘴。押走小偷后,汪洋對豐良說:“沒有想到,她的這個懶惰的壞習慣竟然會讓他們逃過了強盜的洗劫。”
豐良不明就裡,汪洋解釋說:“那個女子是我的前妻。”
原來,汪洋的前妻是個養尊處優的女人,婚前她生活在父母的呵護下,得到的從來都是舒適的環境和可口的飯菜,她在和汪洋結婚時,唯一的要求是:既然你愛我願意娶我,那你就像我的父母那樣無微不至地照料我吧。
“可是,咱干公安的,天天忙忙亂亂,回到家,最需要的也是舒適的環境和可口的飯菜呀。”汪洋抱怨地說,“所以,結婚後,我們家經常髒亂到無處下腳的地步。”
“你們怎麼不請保姆或者鐘點工呢?”豐良說。
“就是因為請來了鐘點工,所以我們離婚了。”汪洋說著,眼淚緩緩地流了出來,“一個被我抓獲最後判了極刑的罪犯的妻子被當成鐘點工請進了家裡,她報復我,領來了四個暴徒對我的妻子下了毒手……本來我不想離婚,可是我的前妻再也不願意跟着我擔驚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