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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與頡延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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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朝初年的一天,在和突厥的邊界,幾匹馬飛也似地狂奔,領頭的是一位彪悍的將軍。他叫頡延拓,是千金公主派到隋朝打探消息的。前不久,隋文帝率兵攻陷陳都建康,俘虜了陳後主,統一了南方。隨後,楊堅在北疆屯兵三十萬,以防突厥的騷動。這次,頡延拓就是去沙漠里千金公主的秘密基地,商討復國的事宜。

  幾天以後,在萬頃黃沙的籠罩下,一座兵營出現在眼前。頡延拓將戰馬交給迎接他的一名軍士,大步走向插有帥旗的帳篷。帳篷里,千金公主早已起身相迎。沒有客套,頡延拓報告了打探來的所有消息。說:“楊堅詭計多端,他怕公主早日起事,已派使節去我們國度,送去大量金銀珠寶,目的是讓可汗牽制你的行動。”

  千金公主在大帳中來回踱步,忽然,她吩咐備馬,讓頡延拓陪她立即回都城。

  其實,頡延拓是突厥的一位將軍,當年,千金公主嫁到突厥時,他就覺察出不一般。因為千金公主不僅美貌絕倫,還多才多藝。更重要的是,千金公主騎馬射箭無所不能。但她雖稱為公主,卻不是楊堅的女兒,而是被楊堅推翻的前朝北周皇帝的侄女。因為隋朝初建,楊堅又想統一全國,所以,他就賜千金公主楊姓,將她嫁到突厥。突厥可汗見到美麗多才的千金公主,高興異常,隨即向隋廷稱臣。這邊,楊堅的目的是達到了,但千金公主卻沒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己的叔伯及兄弟,一個個慘死在楊堅刀下,這不共戴天之仇,成了千金公主的一塊心病。當時,她之所以同意接受楊堅的賜姓,並心甘情願地去作隋王朝的外交禮品,就是在她的心中早已埋下了報仇復國的種子,只是眼前她一個赤手空拳的弱女子無法與楊堅的勢力抗衡,索性遠走異域,也好從長計議,伺機進行她的報仇復國大計。

  當然,這些事都是千金公主後來告訴頡延拓的。頡延拓被千金公主的雄心壯志所震撼,在一個月圓之夜,與千金公主八拜結盟,折箭為誓,願跟隨千金公主左右,輔佐她完成復國大業。可現在,情況越來越對千金公主不利,頡延拓心急如焚。

  果然,回到都城后,隋廷的使節早到了。可汗見千金公主回來了,也很高興,讓千金公主看了楊堅的詔書。楊堅改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反覆勸勉她以大局為重,以民眾禍福為念,努力調和中原與突厥的關係,甚至還把陳後主價值連城的翠玉屏風,賜給了千金公主。

  第二天,頡延拓到千金公主的府里議事,見翠玉屏風上,千金公主題下一首長詩:“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台終自平。富貴今安在?空自寫丹青;懷酒恆無樂,弦歌詎有聲。余本皇家子,飄流入虜廷;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古來共如此,非我獨中名;唯有明君曲,偏傷遠嫁情。”這首詩既有身世飄零的感嘆,又有家失國亡的悲痛,讀來很是凄涼。

  頡延拓說:“公主,依我看,可汗是不能助你了,這樣耗下去,只能對我們不利。”

  千金公主點點頭,說:“剛到突厥時,我向可汗訴說自己家庭與楊堅的仇冤,跪地懇請他與隋朝絕交;可汗同意了我的請求,先上書絕交,進而發兵直攻隋朝邊關。為了實現自己的復國夢想,我也意氣風發地跨上戰馬隨軍出征,並親自譜寫戰歌以鼓舞士氣,軍隊為我所感動,一鼓作氣,攻下了隋朝的邊地重鎮——王城。但我轉念一想,即使此舉突厥國獲得勝利,那取得統治地位的也只能是突厥人,自己的復國夢根本無法實現,不如趁機退下一步,再作更深入周密的復國準備。於是,我才暗地裡派人四處察訪尋找,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才在隋國的僻野之地,找到了北周皇族倖存的一位王子。”千金公主看了一眼頡延拓,又說:“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們在沙漠中建立的秘密基地,就是日後復國的種子。”

  頡延拓點點頭,說:“當時是沙缽可汗執政,他對你恩寵有加,才會和你結成聯盟,答應事成後分占關內關外。可現在,沙缽可汗病死了,你雖然依照胡俗轉嫁給繼位的都蘭可汗,可他並不一定支持你啊。”千金公主說:“我也感覺到了,所以,昨晚我輾轉難眠,寫下了那首詩。”說完,千金公主眼中淚花閃動。

  頡延拓說:“我看公主你還是先回基地,抓緊練兵,我在都城勸說可汗幫助你。”千金公主點點頭,說:“我即刻回基地。”

  千金公主走後,頡延拓開始尋機勸說可汗,他先是列舉了楊堅當皇帝以後所作的事,用以證明楊堅是一個野心很大的人,他可以消滅南陳,也就不會放過突厥,只不過突厥兵強馬壯,他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頡延拓說:“可汗,楊堅在邊境線屯兵三十萬,不只是練兵吧?這是明顯的挑釁。我們倒不如和千金公主聯合,一鼓作氣攻下隋國,然後……”沒等頡延拓說完,楊堅派的使節又來了。使節奉上大禮后,將楊堅的書信交於都蘭可汗。都蘭可汗看了看,將書信揣到懷裡,到後宮去了。頡延拓趁機將使節迎到會客廳,暗中將一顆珍珠交到使節手裡,向他打聽信里寫的啥。使節說:“信里是啥我不知道,可都蘭可汗去後宮幹啥我知道。”頡延拓忙問:“幹啥?”使節看看左右無人,說:“都蘭可汗遣使向隋廷求婚,隋文帝答應把安義公主嫁給他。現在,他一定是和安義公主共度良宵去了。”

  頡延拓的心裡“咯噔”一下,心說壞了!這不明擺着是楊堅使壞嗎?本來,幾經滄桑的千金公主,在都蘭可汗眼裡已失去往日的魅力,現在,都蘭可汗又娶了新嬌娘,千金公主就失去了接近都蘭可汗的機會。再說,安義公主此來,定會勸說都蘭可汗遠離千金公主,這樣一來,千金公主的復國大業就難了。

  頡延拓趕緊出宮,打算去向千金公主報信。一出宮門就碰上一個叫阿史那思的將軍急急出來。他問阿史那思為啥這麼急,阿史那思支支吾吾沒有說出什麼,只說是軍事機密,不便亂說。

  回到府里,頡延拓越想越不對勁,他立即跨上戰馬,向沙漠中的基地奔去。當他到了基地時,士兵告訴他,千金公主已隨可汗派來的將軍回都城了。頡延拓問走了多長時間了,士兵說有半個時辰了。

  頡延拓趕緊折回馬頭,向回奔去。走了一段,他又站住了,心說不對啊,我來時怎麼沒碰上他們?他立即回頭,遠遠就看見兵營被大軍圍住,開始他以為是隋國的部隊,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人。他連忙奔過去,卻被士兵擋在外面。

  “我是頡延拓將軍,難道你們不認識?”頡延拓大聲喝道。

  沒等士兵回答,阿史那思從裡面出來,抱拳道:“兄台別來無恙。”頡延拓奇怪地問:“你說的軍事機密就是來這裡?”阿史那思點點頭:“我奉可汗之命,來取叛臣首級。”說著,阿史那思走上前來,小聲說:“為了不引起騷亂,我先將千金公主引到別處,然後……”阿史那思說著,作了個“咔嚓”的手勢。

  頡延拓只覺得頭“嗡”地一下,他哪裡知道,狡猾的隋文帝並不想與突厥國正面交鋒,因此設法挑撥都蘭可汗與千金公主的關係,暗派使節向都蘭可汗灌輸千金公主懷有野心,將伺機顛覆突厥政權的思想,使都蘭可汗也對千金公主產生提防之心,後來,都蘭可汗又遣使向隋廷求婚,隋文帝答應把安義公主嫁給他,但條件是必須除掉千金公主。於是,都蘭可汗就派阿史那思來沙漠中的基地,騙千金公主說可汗讓她回去議事,將她引出營門殺害!

  頡延拓說:“公主在哪裡走的,我想去看看。”

  果然,在離軍營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沙地上,頡延拓一眼就看到了沒有首級的千金公主的屍體。他大叫一聲,拔刀砍向阿史那思,阿史那思早有防備,用刀一擋,兩匹馬在沙地上殺作一團。幾招過後,頡延拓一招海底撈月將阿史那思掀到馬下。但他沒有去殺阿史那思,而是探手從他的馬鞍上取下一個包裹,飛身下馬,單腿跪在千金公主的屍體前,解開包裹,將千金公主的屍首合一。然後,揮刀自刎。

  鮮血噴涌。紅色的沙粒在陽光下泛着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