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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防盜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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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站在門口跟小丁說話。小丁是上樓時碰到老周的。

  老周住二樓,小周住頂樓。小丁二十年前剛進廠時就是老周的學徒,是車工;師徒兩人的關係一直很不錯。如今小丁已是中年人了,老周也退休了好幾年,但只要兩人碰到了總要聊上幾句。

  那天,小丁上到二樓時碰着了老周,便告訴他昨天夜裡前面一棟樓有戶人家被盜的事,末了他還特別提醒老周說:“師傅,您晚上睡覺前最好把門窗都關緊,防賊之心不可無啊。”

  沒想到突然一陣穿堂風刮過來,只聽到老周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老周連說糟糕糟糕,鑰匙丟在屋裡呢,進不去了,灶上還在燒開水,這可怎麼辦?老周急得雙眼發直臉也赤紅在那兒團團轉,鎖着雙眉幾次上前推了又推紋絲不動的門,恨不得一腳把門踢開。

  小丁也替師傅着急。他把頭伸出樓梯看了看,說:“師傅,現在只有兩個辦法,要不打電話讓師母回來,要不就是順着這根煤氣管道走到你家廚房那兒再爬進去。”

  老周連說:“老伴給鈴子看孩子,離這兒有十多里路呢,哪來得及?只是……從煤氣管道上走過去安全嗎?”

  “沒事。”小丁在樓梯口一抬腳就站到了貫穿整棟樓的煤氣管道上,扶着牆壁慢慢地向前走了不到兩米,就到了老周家的廚房窗口。

  老周伸着頭反覆叮囑:“小心點,小丁你小心點……”

  小丁推開廚房窗戶,一跨腿就進了廚房,眨眼工夫就把門打開了,笑眯眯地出現在老周面前,說:“師傅水開了,灶也關了。”

  老周上下打量小丁,笑說:“看不出來你還有兩手嘛!以後可要注意喲,要是摔下去可就不得了。”

  小丁認為師傅在跟自己開玩笑,說:“怎麼可能以後還走煤氣管道呢?除非您又忘了帶鑰匙。”說完他笑笑就上樓了。

  幾天後,小丁下班回家,突然發現二樓師傅家廚房窗戶上釘上了防盜網,是不鏽鋼的那種。小丁見了心裡“咯噔”一下。

  後來老周再碰到小丁時,表情就沒有過去那麼自然親切了。

  小丁不計較。小丁安慰自己:是我告訴師傅防賊之心不可無的嘛。小丁這一想就完全平衡了,再碰到老周時就仍然跟過去一樣地熱情。

  慢慢地,老周覺得自己是太小家子氣,便有幾分愧疚幾分不安。他幾次想跟小丁解釋可又實在開不了口。老周感到心虛、心慌。

  久了,老周便覺得是塊心病,而且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就唉聲嘆氣。老周想:這人呀,真的不要做過頭的事情,更不要把別人莫名其妙地往壞處想。你說小丁這人多好呀,為了幫你開門冒那麼大風險,就是你親兒子也不過如此。可你呢?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還擔心被盜,多荒唐呀!這麼一想,老周就決定採取補救措施:把防盜網拆了!對,拆了!怎麼拆?要是自己拆,別人一定認為你這老頭子剛裝就拆肯定腦子不正常。那就找個理由。什麼理由好呢?有了,製造一次鑰匙丟在屋裡又進不去了,讓小丁再來幫忙不就得了。

  老周為自己的點子激動得渾身顫抖,於是毫不猶豫地使勁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山響,震得整棟樓都能聽見。然後老周快步上到頂層,氣喘吁吁地喊小丁。

  小丁畢竟是小丁,二話沒說就跟師傅下樓了,又順着二樓煤氣管道走到了廚房窗口。可小丁進不去。

  老周喊:“小丁你把防盜網拽掉,那玩意我早就煩它了。”

  小丁就開始拽,可他怎麼使勁就是拽不動。

  老周又喊:“已經晃動了,小丁你再使把勁。”

  小丁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鼻子一陣發酸,雙手猛地用力。哪想到,這一用力,防盜網和人同時摔了下去!

  老周頓時嚇得雙腿發軟,邊哭邊往樓下跑,說:“小丁呀,是我害了你呀,其實鑰匙在、在我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