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已是夏暖暖
——書丞
【再遇,是不是我們緣分未盡】
好不容易盼來了星期天,我和白芷一起去逛步行街,順便看一場新拍的電影。在街口的白熊咖啡廳門前,我看見了向這邊走來的你。顧麟趾,如果早知道今天會遇見你,那我寧肯在家睡覺也絕對不會出門,更不會把白芷帶出來。但是‘如果’都是些美好的願望,我不可能是先知,所以我做夢都想不到你會來到這個小城市。
我拉着白芷坐在咖啡廳靠窗的情侶卡座上,故意不給你靠近的機會,你笑着聳了聳肩,看上去和從前一樣的優雅,一樣能撩動我的心弦。
服務生適時地走過來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和白芷隨便點了兩杯咖啡,等服務生走後,白芷低聲問我:“若水,你看上哪個男生了么?怎麼一直偷看他。”我白了她一眼,故作鎮定的說:“怎麼可能嘛,本姑娘什麼時候喜歡過男人。”
也許是心虛的緣故,在說這花時我的臉有些發熱。“哦,不喜歡男人的么?”白芷嘴角微微上揚,一個淺淺的小梨渦在她的臉頰上閃閃發光,“你不喜歡,那我可要喜歡他啰。”
聞言,我嚇了一跳,白芷卻奸詐的笑了笑:“嘻嘻,口是心非的丫頭,要不要我幫你一把?”我撇了撇嘴,正要告訴她真相時,你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把兩杯咖啡輕輕放在桌上,你用低沉悅耳的嗓音配合迷人的微笑對我說:“若水,好久不見。”
我哼了一聲,偏頭看向窗外。白芷這個傻妞搞不清楚狀況,沒看我不想理你么,還傻乎乎的配合著你搭訕。
“哦,原來你們是老相識啦,幸會幸會,我是若水的前夫兼閨蜜,白芷。”
“顧麟趾,”你輕握了握白芷伸過來的手,一觸即分。“白芷,很好聽的名字呢。”
“謝謝。”白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你的讚美。
我輕啜着咖啡,低垂下眼帘,打算對你冷淡到底。反正你貌似也沒打算跟我說話,一個開朗多舌的大美女就坐在我面前呢,你怎麼可能到我這兒找不自在。
“對了,你剛剛說你是若水的前夫什麼的,那就是說,她現在有男朋友嘍?”你似是不經意的一問嚇了我一跳,我忙向白芷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誰知她會意地對我眨了下眼,卻說出了一句逼我跳樓的話。
“嗯,她的現任男友嘛,”白芷慢聲細語地故意賣關子,吸引的你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彷彿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千分萬分的介意,白芷得意的一笑,加快了語速說:“可不就是你啦!”
聽得這句話,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你尷尬的笑了笑,說了句:“你們聊,我還要去見個朋友。”說完轉身就出了咖啡廳。
看你離開的背影,我莫名的嘆了口氣。白芷這個傻妞還好意思問我:“若水,你和那個帥哥是什麼關係呀?”我攪動着咖啡,平靜的說:“你不是猜到了么。”
白芷驚訝的捂住了嘴:“不是吧,他真的是……不對不對不對。”面對她連續的三個不對,我鬱悶的問:“哪裡不對?”
“氣氛不對!”白芷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的眼睛里瞧出真相來,我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沒好氣道:“你個傻妞還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啊!”
看着她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樣子,我輕嘆了口氣,輕緩的解釋給她:“你呀,只猜對了一半,他是我的男友沒錯,不過不是現任,而是真正的前任。”沒錯,顧麟趾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的初戀。
我們是同一所高中走出來的學生,不過班級相隔好幾個樓層本來不會有任何的交集,怪就怪那場古典文學大賽,讓我們在狹小的擂台上相識。
【往事如煙,那遺忘許多年的過往】
我的家族世世代代供奉黃老之學,算是沒什麼名氣的書香世家吧,家裡別的沒有,就是書多。族中子弟無論男女,都被要求自由飽讀詩書。我的名字若水,取自《老子》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而這句話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我的座右銘。
隨着工業化與西方文明的滲透,中國的古典文學越來越不被重視,現在的學生連讀完整部《論語》的都屈指可數。面對這樣的現實,學校想通過舉辦古典文學大賽來引起學生對老祖宗文化的興趣,所以校方出的題目大都是些啟蒙級的,諸如《論語》、《弟子規》此類。饒是如此,一輪問答結束后,近百名參賽的同學還是僅剩下了我,和你。
顧麟趾,在見識了你的博學和氣度后,我就把你和公子這個詞聯繫在了一起。事實上,你的名字也確實有公子的寓意。《詩經-周南-麟之趾》,麟之趾,振振公子,於嗟麟兮。
那場無聊的大賽以我的棄權終結。對我來說榮譽什麼的都不重要,我也不喜歡與人爭什麼。而且,這個第一名給你也算是實至名歸,因為你是儒學世家顧家的後人,對於經學的了解一定在我之上吧。
從走進這所高中開始,關於你的消息就在校園裡像瘟疫一樣傳播擴散。你溫文爾雅卻鋒芒畢露,你家世好,人又帥又有氣質,成績蟬聯年級第一。喜歡你的暗戀你的女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你對每一個接近你的女生都彬彬有禮,卻又拒人千里。我的朋友常在我的耳邊嘮叨,說你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賽場上的相遇讓我有機會面對面的認識了你,你的優秀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了悸動的滋味。比賽結束后,我們就走回了各自的世界,本來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但是你的粉絲們好像並不喜歡這麼單純的結局,因為我和你都拒絕了這場無聊的比賽的獎品。你拒絕,大家說你有個性,我呢?
那天晚上,我被幾個扮相招搖的女生堵在了學校旁邊的一條衚衕里,我低着頭,任由他們扯我的頭髮,戳我的腦袋,對我污言穢語,我面無表情,靜靜的感受着體內怒火的升騰。
別說我懦弱,實在是上有家訓,中有座右銘,下還有我的淑女形象。最重要的是,她們還沒有觸碰到我的底線。
雙眼定在地面,我在心中默默的告誡着自己,不許哭。這樣,就在我快要忍耐到極限的時候,你來了。你把我護在身後,彬彬有禮的請那幾個女生離開。然後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們成了朋友,再然後,我們無話不談,形影不離。
可惜,這段好時光沒有堅持多久,校園裡就流傳開我們正在交往的消息。你聽說了后,非常認真地跟我道歉,又非常認真地說:“要不我們弄假成真吧。”
好吧,我的初戀就這麼草率的交給了你,而我本人也不負眾望,成為了全校女生的公敵。
你知不知道做你的女朋友有多辛苦,憑什麼你的書桌里儘是粉紅色的情書,我的書桌里就要被塞滿匿名詛咒信。要單是背點罵名也就算了,我睜隻眼閉隻眼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不過有些人會允許我在你的世界里安靜的生活嗎?
依然是那幾個女生,依然是那個衚衕,不同的只有更加暴力的經過和讓人難以接受的結果。先是帶頭的女生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然後就是輪番的巴掌招呼在了我的臉上,即使是這樣我也能咬着牙接受,直到一個女生罵我,“有娘生沒爹養的野種”,結果是那個罵我的女生差點死在我手裡。
因為我是個孤兒,是被王家領養的。我七歲以前的記憶僅剩下一個人瑟縮在孤兒院的一角,守着每一個孤獨的白天和冷寂的夜晚。那段孤苦伶仃的童年是深刻在我靈魂里的悲慘回憶。所以我不能容許任何人觸及。
那個女生被我掐住脖子騎在地上,我雙手的指甲已經嵌入了她頸部的皮膚,印下十個彎彎的月牙,散發著刺目的猩紅。她的同伴大概是被這種場面嚇壞了,有人尖叫,有人逃離,就是沒有人來阻止被憤怒操縱了理智的我。
後來,在學校門口等我一起回家的你,循着那尖叫聲趕來,不但阻止了我,你還送那個女生去醫院。我看着你把她抱在懷裡離我遠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個衚衕里,我像記憶中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背靠着冷硬的牆壁,抱着膝蓋坐在冷硬的地上。那一晚,我一直在那個衚衕里等你,你卻一直沒有回來。
再之後,我聽說你陪那個女生在醫院呆了一夜,而我,在那一夜后再也沒有見過你。我離開了那個城市,去了其他的城市念高中,然後又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上大學。我把我的童年,我的傷痛,都留在了故事最開始的地方,我不會再回到那裡,從那個城市走出來的我,是個平凡普通,沒有任何悲傷過往的女生。如果沒有再次遇見你的話,我想我會一直在這個新的城市裡恬淡的生活下去。
【都是因為你,趕走了我全部的好心情】
白芷鬱悶地嘟着嘴,兩隻白凈的小爪撐着光潔的下巴,我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白芷是我高考時認識的女孩,沒想到後來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還是同一個系,我們倆成了親密無間的室友,是我唯一的閨蜜。剛認識她的時候覺得她古靈精怪,熟悉以後才發現,她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護好她。
我輕抿了一口已經涼了的咖啡,白芷沖我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問我說:“若水,你沒事吧 ”
我笑着搖了搖頭說:“沒事啊,發了會呆而已,讓你久等了吧?”
白芷抿了抿嘴,小心地說:“若水,你和那個男生之間,是不是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么?我點了點頭,的確是以不愉快收場的。
白芷見我點頭馬上又問:“那你還喜歡他嗎?”
喜歡?也許吧,但是這個問題要我怎麼回答?我閉上眼嘆了口氣。其實,當年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你又不知道我的過去,又怎麼會了解到我的脆弱,而且對於當初的那種情形,送那個女生去醫院的確是明智的選擇。而我又在生氣什麼呢?氣你丟下我?氣你沒能保護我?想到這些頭疼的事,我習慣性的扶額搖了搖頭,隨即睜開眼睛拿起手包笑着說:“好了,不提這些過去的事了,快到電影放映的時間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白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掐了掐她的臉蛋,笑罵了一句傻妞,順勢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咖啡廳。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真的緣分未盡,在咖啡廳的門口又遇到了你,還有你身邊眉眼如畫的恬淡女生,我故作鎮靜的微微一笑,用力拉了拉神色複雜的白芷,並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雖然表面上做的沒有一點紕漏,心中卻再恨恨的想,原來你到這個城市是來約會的,哼,我就是恨你花心,恨你和每個女生都能有說有笑。不過,我們已經分開了這麼多年,我還能怎麼辦呢?這樣糾結了一天,再回到宿舍后總算總結出了一句話,顧麟趾,都是因為你這個煞星,趕走了我全部的好心情。
【即使你來了這裡,我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時間在尋常又不尋常的滴答聲中悄然走過,除了白芷開始莫名其妙的頻繁消失,其它的一切都很正常。然而,這對於只有白芷這一個朋友的我來說,她有一點不正常,我便感覺生活完全變了樣。
那天晚上在宿舍里,她背着我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匆匆打扮了一番就出去了,直到她走出宿舍都沒有主動和我說什麼,我咬了咬牙,忍住了疑問,等她離開后,我迅速換好衣服跟了出去。
這段時間她經常背着我接電話,也經常不聲不響的就不見了蹤影。開始時我問過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她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說。這種被閨蜜隱瞞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但我又何嘗不是對她隱瞞了許多呢?每個人都有不能與任何人分享的秘密,不是么?
想通了這一點我也就釋然了,直到偶然間瞥到她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就那麼一瞬間,我的腦袋裡好像有一枚定時炸彈轟然炸響。手機上面的名字,是顧麟趾,而她聽到鈴聲后立刻抓起手機跑出去了。
一路尾隨白芷到了步行街,我打量着兩邊熟悉的店鋪,久違的孤獨在全身蔓延,好像無數次噩夢中熟悉的夜晚。不知不覺,我竟然跟丟了。
站在街口四下張望,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傻妞的身影,無奈之下,我想回學校算了。剛轉過身,一個恬靜文雅的女生就吸引住了我的視線,只一瞬間的失神,我就想起來了,她是那天與你站在咖啡廳門前的女生。我本想裝作沒看見徑自離開的,可我的雙腳卻像釘在了地面上,怎麼也抬不起來。那個女生微笑着向我招招手說:“你好,可以請你喝杯咖啡么?”
面對人家的禮貌,我裝作不認識是不可能的了,我心想,她大概是發現了你和白芷的關係,想要在我這裡探聽虛實了,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你和白芷確實是在交往的話。躊躇了一會兒,我點點頭,和她一起走進了咖啡廳,因為我確實需要喝點什麼來平復一下酸澀的心情,更何況,我也希望能從她這裡得知你的消息。
跟着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她極為優雅地打了個響指,那姿勢就像個紳士。沒多久,服務生就走到近前,一杯卡布奇諾放在我面前,她的卻是一杯大吉嶺紅茶。
一個恬靜文雅,溫婉如蘭的女生,風度品味卻像個紳士,好像說話的聲音也頗富磁性。想到了一些不健康的東西,不由得感到有陣惡寒自腳底直湧向背脊。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陸雨,這間店的主人,”她輕抿了一口紅茶,微笑道。
不可否認,她的姿態極為優雅,但看在我眼裡卻有些詭異,我強笑了笑說:“王若水,學生。”
她微眯着鳳眼盯着我說:“我知道你,麟趾的女朋友。”
我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心道,這麼快就要進入正題了么?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他只是高中時的朋友,而且我來這邊后就沒再和他聯繫過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解釋,但是這種說辭她好像並不相信。
“誤會?”她輕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戲謔,笑得我心虛的垂下雙眼。
“聽麟趾說,你是從那個極為低調的王家出來的?”可能是覺得問人家出身很不禮貌,她稍顯歉意的笑了笑,說:“請別見怪,麟趾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而我,是茶道世家陸家的後人,與麟趾是世交。”
這算什麼?我黯然的低下頭,這算是告訴我,他與你是青梅竹馬、有家庭支持的一對么?她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按照正常的邏輯,我想她接下來會說出“離開他”,或者是“勸你的朋友離開”之類的話。但是劇情顯然不是我能預料的。
她極為優雅的喝了一口紅茶,暖黃色的燈光在她的輪廓上鍍下一層溫暖的光芒,那一刻我在想,如果她是個男生的話就太完美了。
正在這檔口,她突然有些無奈的說:“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個女的吧?”
我心想難道不是么?視線緩緩下移,看向他不太明顯的喉結,又掃過他的胸前,一馬平川!我有些無語,之前的心酸和苦澀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複雜的心情。
他苦笑着搖搖頭,又伸出手揉了揉腦袋,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看來必須得修理一下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他的頭髮是長了些,但是放在女生堆里充其量算個短髮,怪就怪他這張臉實在是太精緻了,氣質又恬淡平和,那天站在比他高半頭的你身邊,我先入為主的就把它當成了你的女朋友。
他又嘆了口氣,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陪我上去喝杯茶吧,”說完有些幽怨地瞥了我一眼,自顧自的走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你來,我當你不會走,你走,我卻不能當你未來過】
如果說一樓是歐式的風格,瀰漫著現代化的氣息,那麼二樓就是中國傳統的格調。
在一樓還能看到不少的客人,而二樓卻一個人也沒有。我有些拘謹地坐在紅木椅子上,偷眼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紅木的桌椅,檀木的屏風,賣相古樸的香爐,來自景德鎮的瓷器,我已經懷疑自己身在古裝劇的場景里了。整個二樓唯一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就是一台筆記本電腦,正對着我的顯示器上有四組影像,拼在一起正好是一樓的全景。
不過片刻的功夫,絲絲縷縷的茶香就從屏風後面飄散開來,我貪婪地深吸了幾次,然後突然地就感到了窒息,周遭也跟着呼吸的停止變得異常安靜,我只能聽到我的心跳聲,咚咚地,越來越快。
顯示器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男一女,男的優雅似翩翩公子,女的嬌俏似錦衣玉人。
你和白芷坐在上次我們相遇的那個情侶卡座上,桌上是維多利亞式的三層拼盤,從三明治到甜點應有盡有。白芷正大快朵頤,你淺嘗着咖啡,靜靜地看她。從影像里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但是這些細節的東西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摯友,和我還沒說過分手的男友走在了一起。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此刻的我無比的討厭我的座右銘。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溢出,模糊了我的視線,以及你和白芷的身影,漸漸的只能看到無盡的水汽霧靄。
陸雨把沏好的茶放在我的面前,隨後轉身關掉了顯示器。我和他相對而坐,桌上是景德鎮的上好茶具,附帶一包面巾紙。之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那晚的香茗也隨着我苦澀的心情變得苦澀,即使它出自陸雨之手。
這樣的靜默一直持續到我的心平靜下來,我和陸雨說我想回去了,他理解的點了點頭,帶我從偏門走出咖啡廳,然後送我回到了學校。
寢室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心中慶幸白芷沒有比我先回來的同時,濃郁的悲傷和失落把我緊緊裹在被窩裡。許久,許久,在無聲的啜泣中,我含淚睡去。那一晚,我又做了熟悉的夢,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孤身面對清冷的夜空,在冷硬的地磚上,抱着無盡的悲傷入夢。
【夏至的太陽離我最近,我卻一直不知道有溫暖在我身邊】
第二天剛睜開眼,白芷那張粉雕玉琢的嬌美臉蛋映入眼帘。她柳眉微蹙,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惹人憐愛。
“怎麼了?小傻妞,怎麼這個表情”。我坐起身,捧着她的臉蛋問道。
白芷搖了搖頭,輕緩的躺入我的懷中,我能感覺得到她對我的依戀。嗅着她特有的,泛着淡淡草藥味的體香,我本就柔軟的心變得更加柔軟了。如果你和白芷真的兩情相悅,我想我唯有祝福你們。
白芷像個孩子似的在我懷裡左蹭右蹭,我被她蹭得臉頰通紅,微微用力把他推開了些,白芷一臉陶醉的表情說:“若水,你身子好軟,好香哦”。說完一臉壞笑的在我全身上下打量。我臉紅的整了整衣衫,本來之前有些猶豫的心情,被她這麼一鬧都不知跑哪裡去了。
白芷嘻嘻笑了兩聲,臉上的笑容又逐漸收斂,她抿了抿嘴,神色有些複雜的說:“若水,我有些事一直瞞着你,對不起”。我怔了怔,努力地把微笑掛在臉上說:“別這樣,我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還有些沒來得及告訴你的事,不過現在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白芷用力的甩了甩頭,丟下了一句“不一樣的”,然後轉身跑出了宿舍,我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本來都已經決定了要祝福你們的。咬了咬牙,我還是追了出去。
夏至的太陽躲藏在潔白的雲朵中,留下一片光影朦朧。毛絨絨的樹棉紛紛揚揚,迷離了誰的眼眸,繁華了哪裡的風景。
之後的故事我不想在訴說,其實很多東西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事實上上天對我還算公平,至少白芷至今也沒離開我,而我的養父母,帶我如己出,至於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只能說,我們這一輩子總會遇見幾次友情與愛情的碰撞,面臨選擇時是痛苦的,但做出決定后就會放下許多,而我只想求一世平平淡淡,緣來則去,緣聚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