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丞
清明剛過,小城這邊還下着稱不上是潔白的雪,氣溫也一直在零下與零度間徘徊,連帶着這天空都一直灰濛濛的,讓人由外而內感受着說不出的壓抑。打北方遠道而來的寒風逼得我依然要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家裡憋悶了許久,就算頂着風雪我也得出門走一走了。
如今怎麼也是個春天,正是學習的學習,務農的務農,上班的上班,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我確是散漫閑人一個。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家從市中心搬到了近郊,那些因為感情糾葛和未來走向而煩悶躁動的情緒,也終於在新家安靜優美的環境中得以撫平,托近郊這裡環境的福,我也終於能靜下心來讀書和寫作了。雖說我這也算是漸漸的走上了理想中的生活,但是這生活永遠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稀少的,由近郊通往街里的公交車……
打公交車上下來,出門時的精神頭已經在單調的汽車渦輪聲中變作了惺忪的睡眼,幸好一陣寒風迎面吹來,不僅趕走了瞌睡蟲,還額外送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是記憶中的咖啡廳,還是那個靠着窗子的卡座,捧着熱乎乎的咖啡杯,輕啜着依然不很香濃的拿鐵,這些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只是少了你,什麼習慣都開始變得不再習慣。
外面的雪依然下個不停,北風席捲着雪花呼呼的響。記得有一年的今天是一個艷陽天,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手裡捧着暖暖的咖啡杯,而你的微笑,也是暖暖的,彷彿能融化在我的心裡。今是昨非,現在的我只能孤身坐在這裡,不見了陽光,也不見了你。
我知道我是想你了,面對着自己我不必說違心的話,最近我確實時不時的想起你,想你的時候我還告訴自己,你不是最美的,不是最有才華的,不是最適合我的,但是我並沒有忘記,在一年前我告訴自己的,完全是與這相反的答案。
我曾向所有人宣布,我要成為一名玄幻小說家,但迄今為止,我筆下的玄幻小說從來都是以爛尾收場。那時因為寫小說而大大影響了學業,老媽也就成了辦公室的常客,而夾在學業與夢想間的我,筆風立轉成了憂傷流,就是在我頹廢中創作的時候,你看了我的文章,並給了我莫大的鼓勵,從那時起,你漸漸走入了我的世界里。
之後的回憶是一段值得珍藏的時光,我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是童話故事中的主人公,只可惜童話終究是只存在於書中的,我們的命運總是把他現實的一面展露給我們。去年的清明節前後,你為了藝術而離開了,而對於清楚時間的強大的我,你這一離去,我就明白我們間將再不復從前,恐怕再相見時,不是你顛覆了我的記憶,就是我,再不是你印象中的少年。
忽然想起高青丘的《行香子》:
如此紅妝,不見春光,向菊前蓮后攬芳。雁來時節,寒沁羅裳,正一番風,一番雨,一番霜。 蘭州不採,寂寞橫塘,強相依,暮柳成行。湘江路遠,吳苑池荒,恨月朦朦,人杳杳,水茫茫。
詞是這麼一首詞,只怪此刻興緻不高,怕是沒心思思量古人的愁緒了。
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個十分要好的異性朋友,她是一個挺普通的女孩子,至少我現在是這麼覺得的。可能是現實生活的匱乏吧,我那時就喜歡編故事,而且不單是編,我還自導自演,一個人演又沒意思,我就把那個小女孩拽下了水(其實還有幾個小夥伴,但在本文就暫且忽略了吧),小學五年,我們一起走過了一半,但是小學畢業后,我的心卻一下子就冰冷了,升入了初中,他開始有了新的朋友,而我還固執地堅守着所謂的友誼,直到我在她的世界里變得可有可無,最後成了礙事的小丑。
好在時間不但能傷害人,還能治癒人,以往的那些小坎坷小磨難,在新的環境里已是慢慢地消化了去,變成了我漫漫人生的寶貴經歷,更凝結成了體悟人生的結晶。佛語有云: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我雖不至出世高人那般超脫,但至少也不會再鑽什麼無謂的牛角尖了。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一點點經歷,一點點懂得,或許不計較什麼得失,就能稱得上是豁達。如若有緣,我們便再能相遇,如若有緣,我們便能在再遇之時接受全新的彼此。
不知不覺一杯咖啡見底,外面的雪也停了,陽光從厚厚的雲層中擠出半個腦袋來,暖暖的,傾瀉進明亮的窗,昭示着明天將是個好天氣。慵懶的伸了伸腰,我開始期待着我們的再次相遇,想必到那時已是夏天,一個沒有陰霾,暖暖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