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丁正埋頭批閱文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陌生的中年人閃了進來,順手關上門。甲丁頗感不悅,皺着眉頭問:“你找誰?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中年人掏出警官證在甲丁面前晃了晃,這才開口說道:“我叫王軍,想找你了解點情況。”甲丁心頭一陣慌亂,警察找上門來,肯定沒什麼好事!不過,甲丁內心的緊張中年人是看不到的,他畢竟是經過風雨也見過世面的人,這個時候,他的臉上已掛上了那種淡淡的、職業性的微笑了。
中年人問:“你有個朋友叫乙丙吧?”
“乙丙——讓我好好想想。”甲丁這樣說著,把頭靠在椅背上,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乙丙是他青年時代的朋友,那時候他們一起喝酒,一起開舞廳掙錢,還一起做一些青年人喜歡做的荒唐事。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兩人分手了,乙丙繼續在商海里做他的“大嘴鯊”,甲丁則回到了岸上,在陽光下茁壯成長。剛開始,兩人還有一些往來,大約在一年前,乙丙突然從甲丁的視線中消失了。
甲丁說:“曾經很熟,他怎麼啦?”
中年人說:“他犯事了,現在關在拘留所里。”
甲丁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中年人說:“進去的時候和你是沒什麼關係,可在號子里被同室的犯人打得很慘,求我換房間的時候就說了很多和你有關係的事了。”說這話時,中年人的目光像一泡從天而降的鳥糞,熱乎乎臭烘烘貼在了甲丁的臉上。
聽到這裡,甲丁呼吸加快血氣上涌,臉也不可遏止地紅了,身子在真皮老闆椅上不安地扭來扭去,發出“吱吱”的聲音。他心裡十分清楚,他和乙丙做過的那些事雖說已是陳年舊事,但畢竟是見不得陽光的,倘若被翻揀出來,屁股下的這把椅子是很難坐穩的。中年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我知道領導的形象很重要,所以我來的時候既沒穿警服,也沒開警車,而且,在沒有確認乙丙所說的話是事實之前,也沒有和我的領導彙報,因此……”中年人的話語戛然而止,甚至把視線也移到了窗外那個空無一人的網球場上。
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這時候甲丁已完全明白了中年人的意圖。他是一個普通的小警察,本人甚至整個家族都和官場毫無瓜葛,而乙丙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個攀附權貴的機遇。因為對甲丁缺乏了解,所以才不敢把話說得太直接和明確。
甲丁說:“你就把話往白里說,我該怎麼辦?”
中年人說:“趕快讓他閉嘴,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出亂子的。”
甲丁瞪大了眼睛說:“你不會是讓我去殺人吧?”
中年人笑了:“不是殺人,是撈人!”
甲丁問:“怎麼操作?”
中年人:“我可以在私下裡活動,不過……是需要花些錢的。”說這話時,中年人的臉漲得通紅。
甲丁問:“要多少?”
中年人:“上下打點過來,至少要一萬塊。”
甲丁從柜子里拿過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交給中年人,說:“這裡是一萬五千塊,你趕快回去活動,把事做漂亮些,過幾天我給你們局長打電話。”
中年人把錢揣進懷裡,很標準地給甲丁敬了個禮,說:“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N天後,甲丁接通了局長的電話,說了一通別的事後,順便提起乙丙的名字,局長哈哈大笑,說:“乙丙在北京做他的飯店老闆,我怎麼會拘留他呢?”甲丁說:“你們有個叫王軍的警察告訴我的。”局長想了想說:“我可以肯定,公安局根本就沒有王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