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於莫莫,這輩子,你最大的心愿是什麼?
她說,如果我說是讓你去死。我親愛的唯唯安,你信么?
我說,我信!無比篤定。
——寫在前面
1。
我十歲的時候,與我相依唯命了十年的楚離死了,我記得那時我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楚離在的時候常對我說,小唯,永遠不要為不值得讓你哭的人流眼淚。所以楚離,我的母親,我此生最親最愛的人,也就那麼理所當然的被我歸為不值得的那類人裡面。
楚離舉行火葬的那天,顧思名回來了,我不知是誰通知的,只是依稀記得,我那時看也不曾看他。楚離的葬禮舉行完畢,顧思名將我帶回了家。他的家在Z市,我在他家門外,看到他家漂亮而豪華,有大大的院子,院子兩旁種着我喜歡的花木,這輩子,我從不曾想過自己能住進這樣的房子里。可是,這些顧唯安從來都不稀罕。
他家的門是橘子的顏色,橘子是楚離最喜歡的水果。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從門裡看我,我知道,他是比我大兩歲的親生哥哥,顧微涼。楚離告訴過我,他的許多事,比喻,他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這些我都清清楚楚的。我跟着顧思名,走過顧微涼的身側進屋,然後,顧唯安在此,落地生根。此生,我與顧微涼就以這樣的方式在一起了。
2。
我十歲以後,十五歲以前的日子是和顧微涼一起度過的。與他共處的這些年,我從不曾叫過他哥哥,一直都叫他顧微涼。他是很體貼的一個大男生,總會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我們閑暇的時候,顧微涼會與我談天。不,我們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他在說,他會對我說著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說,他想有一天跨着背包去旅行,走遍每一個城市,看遍每一處風景。
他說,唯安,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拉薩,我想見識那裡的異域風情。
他說,唯安,你知道么,拉薩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日光城。
楚離與我講過,顧微涼並不是一個多話的男生。可是,他卻每天在顧唯安面前說最多最多的話。只因,顧唯安,少言少語。我以為一直在逃避着顧微涼所有的關懷,直到有一天,我認為,我可以理所當然的去接受他的關心的時候,他卻要離開我了。
我初三那年,顧微涼高考,據說他是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被X市一所很有名的高中錄取了,那所高中的名字我記不得了,X市離Z市的路程我也不曾算過。顧微涼走的那天,顧思名一直看着他,對我說,唯安,你要好好努力學習呀,爭取以後和哥哥在同一所高中念書。後來我笑他,笑顧思名。他從來都不太關心我,所以當然不會知道顧唯安有多少次的考試成績是優,答案是零次。
顧微涼臨走的時候拍着我的小腦袋說,唯安,如果你好好念書,明年也許你就能和我一起去X市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深黑色的小眼珠子在眼睛里忽閃忽閃的動着,目光清澈如水,那雙眸,不像是會說謊的眼睛。所以,我信他。顧微涼,只要我好好努力,認真學習,以後就能和你一起去X市么?
3。
我決定認真學習以後,堆滿補習資料的課桌里卻經常出現莫名其妙的信。我保證,那絕不是情書。那些信最後的落款都是小白楊這個名字,我不認識他,但我知道,他在以這種方式接近我,而當時,面對我一無所知的小白楊,我也毫不設防。我就那麼明顯的感覺到他對我善意的好,我沒想過要找他,他好任他好,畢竟,他心甘情願,與我無關。
直到,某天,我再次在課桌里找到與以前同樣的信時,我才知道,小白楊到底是誰,因為這一封信的落款是白子揚,顧微涼曾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他說在十一中,白子揚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好到可以同生共死。其實,顧微涼是不該對我說這些的,因為,我永遠都不會理解,他們之間那麼深厚的友誼。
我知道,白子揚告訴了我他是誰之後,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的。聖誕節的校晚會上,他以一身聖誕節老人的裝束出現在我面前,然後,給我平安果,我淺笑。他說,我是白子揚,顧微涼的哥們。我沒有說話,他該知道顧唯安向來不多話。他望了下自身的裝束自顧自的笑,然後在一旁脫下了那身紅色的衣裳,以及可愛的帽子。他和顧微涼的個頭一般高,好看的樣子。
顧微涼和他講過,我們是兄妹,但卻由於父母親的原因,分離了十年。十年中,我們誰都不曾見過誰,所以彼此間有些疏離。他一定以為,是因為這些原因,我和顧微涼才顯得陌生,所以那天晚上,他和我講了許多顧微涼的一些習性,大多數都與楚離跟我講過的一樣。我聽他講,沒有打斷,隨後,他講到了他自己,他本來想要和顧微涼一起考到X市的,但卻由於中考的時候病重缺考,才留級一年的。然後,顧微涼叫他順便輔助我學習,所以他才會在我的課桌里經常塞一封信,那裡面全是我們考試的重點內容。
其實,我是如此感激顧微涼為我做的一切。但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2001的歲末,顧微涼從X市趕回來過年,他對我說著X市的一切,還包括,那個叫做於莫莫的女子,對他極好。他說關於那個女子的一切時,我的心裡極不是滋味,我不愛顧微涼,真的不愛,但我卻想他一直守在我身邊。那天我恍惚間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我說,顧微涼,不要早戀,你莫要學壞了。他怔怔的看着我,而我,也呆愣了好久。他良久過後,輕拍着我的小腦袋,朝着我明媚的笑,他說,唯安,顧微涼永遠是你最好的哥哥,永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我的嘴角第一次咧開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弧度。
顧微涼過完了年又去X市上學了,顧思名也在為人民幣奮鬥着,我還在為去顧微涼的那個城市而努力着,白子揚也這般勤奮的學習,我們各為各為忙碌着,這樣的日子滿足,而充實。
中考過後,我依舊沒能如願的考到X市,我的分數,只是剛過Z市的分數線。白子揚考到了X市的高中,而他說他決定留下來陪我,一起念完高中,乃至大學。我問白子揚,這就是你和顧微涼的友誼么?代替着他來守護我。他說,唯安,你不懂,你還不懂。是的,我不懂,因為我沒有此般深厚的友誼。
4。
我想,如果沒有意外,那麼,我將安生的過完這一輩子。八月廿二是十七歲我的生日,顧微涼說他要帶於莫莫回來給我慶生,那時,我不知道,那個叫於莫莫的女子已經成為他的女朋友了,也許,他們還說著長相廝守的誓言。我說,顧微涼,你變壞了。雖然我們是在通電話,未曾見面,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出來,顧微涼笑了。
八月廿二。我的生日,我知道,顧微涼會回來,我沒有請假,沒有去學校,我早早的去火車站等着他。我看着一輛輛火車,到站,停下,然後從我面前呼嘯而過,我等了好久,始終沒有等到顧微涼。晚間六七點鐘,我以為顧微涼不會回來的時候,他卻突然從一輛剛到站的火車的車廂里下來。他提了很多的行李,我準備上前去迎他,卻看到他還從車廂里牽着一個女子下了車,我頓時止步,天太黑了,以至於我看不清那女子的樣子。顧微涼牽着那個我完全陌生的女子從我身邊走過,他沒有看到我,沒有看到,在火車站等了他一整天的顧唯安。
我的淚,鋪天蓋地的流。楚離,顧微涼是值得顧唯安流淚的那個人么?我跟着顧微涼恍惚的往前走,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後,只要他轉身,定能看到我,這是真的,只要他轉身。可是,他只顧得和身側的女子談笑,不曾往後看。我依稀望得見,他的側臉上張揚而溫暖的笑,可卻不是對我。前方傳來了“笛笛叭叭”聲音,顧微涼這時才把頭扭向後面,我知道,他看到了我,我朝着他,溫暖的笑,我發誓,這是此生顧唯安,最最溫暖的笑,我給了顧微涼。
然後,顧微涼鬆開了與那女子緊握的手,急急的跑向我,我過去拉他的手,他想推開我,可是,我不會放的,我親愛的顧微涼,你永遠做顧唯安的哥哥好么?這樣你就可以一輩子照顧我了,理所當然的。明亮亮的燈煞了眼,我微微的眯起眼,然後,血色瀰漫,顧微涼在路的左邊,我在右邊,我看見鮮紅的血不停的往外涌,分不清是顧微涼的,還是我的。
5。
我再也沒有見過顧微涼了,甚至我忘了,那個叫顧微涼的人到底有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醒來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人與我提起關於顧微涼的隻言片語了,我一直以為,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是不是到現在,我還在睡着,不然為什麼,我再也看不清現實里的任何事,任何人了,那些我曾經擁有過的明亮世界,只能靠回憶看見。
我再也不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再也不能上學了,白子揚總會好心的為我講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顧思名依舊那麼忙,只是他為我找了一個保姆,他喚她方燁。我喚她燁子,聽她的聲音還是可以聽得出她的年紀並不大,二三十歲的樣子。她對我極好,如同當初顧微涼那般的對我無微不至的。哦,真是抱歉,我忘了,顧微涼只是顧唯安的一個夢而己。
半年後,顧思名和燁子結婚了,我衷心的祝福他們,這是真的。楚離不能給顧思名的幸福,我希望我親愛的燁子給他。
當我以為已完全說服自己,顧微涼只是我的一個夢,他是從不曾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的時候。於莫莫出現了,她戳穿了我所有的借口,抖落了我所有的理由。因為,她說,她恨我。是我,害死了顧微涼。
顧思名和燁子結婚後,他們決定再找一個保姆來照顧我。於莫莫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她是顧微涼此生所愛的女子,說實話,我與她並不熟,可是,她恨我,瘋狂的恨我。
她叫我唯唯安,並且長此以來都這樣喚我。我知道,於莫莫喜歡安妮,所以,她把我想象成那個妖孽筆下的悲情女主角。
她說,我恨不得你死,卻又要好生待你。
她說,我愛顧微涼,所以,我也該愛你,我親愛的唯唯安。
是么?愛顧微涼,就必須愛他所愛之人,那麼,我是否也該試着好好愛你呢,我親愛的於莫莫,儘管,我從來都不愛顧微涼。我一度的以為,於莫莫是個口是心非的女子,她說她恨我,卻比任何人都在乎我。我問燁子,於莫莫有怎樣的皮相?她只說了兩個字,精緻!我記得,最初燁子剛來顧思名家的時候,頂多只是說我好看。那麼,她所謂的精緻,是漂亮的極限么?我真想看看於莫莫的樣子。
於莫莫說她要陪着我,她決定放棄上一律大學的機會,在Z市讀個二律大學,我不知道,她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內心有多少的掙扎,但她為了與她不相干的顧唯安選擇留了下來,我真感激她如此待我,可我並不覺得對她愧疚,她待我好,是她心甘情願的,我並未求她。於莫莫,在此,落地生6。
白子揚說他喜歡我,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說,你用不着,在我身上接着續你和顧微涼未續完的兄弟情,你更用不着,把我們友情努力的轉換成愛情。你從來都不欠顧微涼什麼,所以沒必要為了他伴着一個看不見光的人過一生一世。
他說,唯安,你懂的,對不對,只是裝作不曉得而己。唯安,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薄涼成性的女子,你有情,所以,微涼死了以後,你才會拚命的想要去遺忘。
我淺笑,如同那時他以小白揚的身份穿着聖誕老人的衣服給我平安果時,對他那般淺淺的笑。只是最也沒有當初單純的味道,我十六歲的2001,已隔了如今三年的間距。
那段我們不諳世事的時光,也隨着顧微涼的離去而遠離。
2004年,我十九歲,而說著喜歡我的白子揚已經二十歲了。我拒絕,白子揚給我的愛。但我接受,他對我的好。我總以孱弱的雙手,去觸摸他的輪廓,我時常想,如若,顧微涼還活着,是否也有白子揚那般完美的輪廓,優美的弧度。
2004年,除了有白子揚為我講我的世界之外的事,還有於莫莫與我講那些我所不知的事。於莫莫的大學時光,幾乎都是同我在一起渡過的,她每天都要幫助我做一些我自己做不來的事,這是她的份內事,她是我的保姆,不,是奴隸。她拿了顧思名的錢,就該如此待我。可是,顧唯安,一直清楚的知道,於莫莫從來不缺錢,但我還是那麼心安理得的支使着她。
於莫莫大二的時候,已經到了2005年,沒有顧微涼在的日子,時光依舊溜得飛快。看吧,顧微涼,你於這個世界無足輕重。
白子揚告訴我,於莫莫有了男朋友。不,應該是有男孩在追她。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也不會深究,顧唯安從來都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
我知道,樺子口中所言,長相精緻的於莫莫,失去了一個顧微涼,還有千萬個像顧微涼那樣的男子來愛他。但是,我親愛的於莫莫,你已經有了顧微涼,顧唯安不允許你再愛別人了。我知道,於莫莫愛我,瘋狂的愛我,因為顧微涼也如這般疼愛我。所以,我不允許的話,她就會妥協的,對么?
7。
2005年秋季里的某一天,樺子出門去了,於莫莫把那個正在追她的男孩子,帶到了我面前。她對我說,唯唯安,他叫洛夏。
那個男子也極度友好的與我說,唯唯安,我是洛夏。說實話,我不喜歡除了於莫莫以外的任何人,叫我唯唯安,可是,洛夏對於顧唯安說,如此特別,我是如此的喜愛他乾淨的聲音。
我朝他伸出手,於莫莫知道我想幹什麼,她說,洛夏,你坐到唯唯安的身邊,他想摸摸你的臉,看看你長得什麼樣子。於是,洛夏聽話的走到了我身邊坐下,他是這般溫訓的男子,真好。
這些年,我最常摸摸的是白子揚的臉,他與顧微涼一樣,生得一幅好看的樣子。我習慣於把他拿到與洛夏做比較,洛夏有窄窄的輪廓,尖尖的下巴,我從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與白子揚相似的地方。
但是,我喜歡你。偌大的客廳里只有我們三個人,那四個字,我在他們面前說得這般輕巧。
我親愛的於莫莫,我喜歡洛夏怎麼辦。因他有我喜愛的聲音,細膩的顏。我看不見他們面上的神情,只是覺得,空氣中最初和諧的氣息,早己淡了。
洛夏走了,再也沒有來過。
於莫莫說,唯唯安,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包括愛情,只要你要。
我真感激她阿,我與她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我清楚的了解她的習性,就像,她也早已看透了我一樣。如同我知道她喜歡洛夏一樣,她也知道,我並不喜歡那個男子,可是,她還是決定放棄。因為,我說了喜歡,這算是,我要的么?
我們以這樣殘忍而決裂的方式,再度相處了半年。已經時至冬月了,下了幾場大雪。於莫莫的家在X市,即使是快要過年了,她還是沒有回去,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以何種心態留在這裡的,其實,於莫莫,並不欠我什麼。
冬月二十八日是於莫莫的生日,我問於莫莫,這輩子,你最大的心愿是什麼?
她說,如果我說是讓你去死。我親愛的唯唯安,你信么?
我說,我信!無比篤定。然後,我們久久的沉默。
三十的晚上,白子揚約我出去見面,於莫莫也跟着我一起去的。他說,唯安,我要走了。
我問他,去哪兒?依舊是那麼淡淡的口氣,他說,因為他爸爸工作的原因,他們全家都要移民。
我說,哦,那麼,祝你一路順風。我甚至沒有聽他的下一句回答,便我摸索着往家裡走,於莫莫說,他不錯。我知道,於莫莫所謂的他是白子揚。我不作聲,是的,他不錯,但顧唯安終究不愛他。我不愛他,可聽說他要搬家了,心裡,卻又不極度的不舍,我承認,這是真的。
或許是因為,他走以後,再也沒有人借自己的臉讓我悼念顧微涼了。他走了,也帶走了顧微涼,是這樣么?原來,顧唯安,從來都不是捨不得白子揚,顧唯安,就是如此薄性的女子。
8。
我再次住院是因為從家裡的樓梯上不小心踩空而滾了下來,還好,那段樓梯,只距地面四五格,所以摔下來也沒有受什麼大的傷。只是,我開始厭惡這種生活。
我很難習慣這種一輩子在黑暗中摸索的日子。儘管樺子說,她會把我當成她的親生女兒一樣照顧一輩子,她是如此溫暖的女人。可是,我親愛的樺子,你的一輩子還有多長,我的一輩子還有多久呢?
我每次從醫院裡醒來總會失去一些東西,上次,是顧微涼。這一次,是於莫莫。我三天沒見過她了,我從未想過,我竟這般挂念她。
顧思名只在我住院的時候來看過我一次,我自小與楚離在一起生活,與他陌生了,這是必然的。他說,唯安,你的眼睛有康復的可能。
我瞪大了沒有焦點的眸看他,我說,我的眼睛,還有可以康復么?
他說,之前,我一直在籌備動手術的錢,醫院這方面也一直在找適合與你做角膜移植的眼角膜,現在醫院已經找到了適合與你做角膜移植的眼角膜,錢的方面也不成問題,所以,你的眼睛,康復有望。
2006年的春天,我做了角膜移植手術。但願,我還能看見春暖花開的時候。
四月份的時候,樺子為我拆眼睛上白色的繃帶,她的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弄疼了我。然後,光一點點的進入我的眼睛。我,真的,看到了。
五月,我出院了,我已經整整的90天三個月,沒有見到於莫莫了,我真想見見她精緻的樣子。我回家了,去了於莫莫的房間,收拾得很乾凈。陽光照在被褥上面,看起來,暖暖的。
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個日記本,上面還放着一張字條,給我親愛的唯唯安。然後,我一頁一頁的看,淚流滿面,那裡面記載着太多她與顧微涼的時光,他們是怎樣相識的,因什麼吵架,怎樣和好的,都記的一清二楚。
當然,記得更清楚的是2002年的8月20日,我生日的那天,她是以怎樣親昵的動作,惡作劇般的把顧微涼從我身旁拉走,她說,她知道,我那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顧微涼的身上,只是她不知道,我就是顧唯安。她說,她以為,我只是某個愛慕顧微涼的人。她說,她知道,我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只是,她不知道,我會發生那場車禍。
她說,她恨我,但更恨的卻是她自己。
她說,她愛我,因為她那麼刻骨銘心的愛着顧微涼,而顧微涼愛我。
我看到了最後一頁,她說,她什麼也不欠了,除了,光明。她說,看到我從樓上,摔下來的那一刻,她想,把她欠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我終於明了,那個會叫我唯唯安,我親愛的於莫莫和顧微涼一樣,去了另一個地方,以一種解脫的姿態,重新存活。
我後來去了,顧微涼想去的地方,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日光城。
再次見到白子揚的時候,他已經結婚了,並且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他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說,找個人,過下半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