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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紅塵有你相伴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深山、寂寞。履職本屬不易,堅守更為難得。

  曾鑫自打來到新新寨線路巡養工區,就把寂寞的漫長化成安全和平穩。宛如一顆道釘,緊緊地釘在枕木里,釘在冰冷的鋼軌上。他把責任、青春和奉獻交給大山,交給大動脈去換取千千萬萬旅客的平安出行,不論地處偏遠,條件艱苦,卻充滿自豪與堅守,拴住對崗位的牽挂和承擔。

  沒有經歷過寂寞的人不懂得寂寞,沒有熬過痛苦的人哪解痛苦的滋味。

  春來夏往,寒來暑去,曾鑫與家人聚少離多,長相伴的是大山、是鋼軌、是孤獨。只因為那份選擇,那份責任,無怨無悔地堅守着。

  夏天來了,曾鑫和工友們喜歡敞胸露懷,隨便抓本雜誌什麼的當扇子,驅趕湧來的蚊子,談笑間時不時來些“暈段子”打發時間。到了晚上,大山裡異常寧靜。用曾鑫的話說:“蒼蠅飛來全他媽是公的”。

  (一)

  曾鑫在線路上忙着改道,顧林金巡道經過時擠眉弄眼笑着說:“哥們,中午慢車進站一個妞下了車,徑直來到工區說是找你的,炊事員這會兒正幫你陪着呢”。走了幾步, 顧林金又退了回來,衝著曾鑫扮了個怪相。“妞長得可漂亮了,嘿嘿!”

  下班走到工區大門外,曾鑫看見一個身材苗條,烏黑長發宛如飛瀑般的女孩,亭亭站立在那裡。

  “曾鑫,要不是偶然從你妹妹那兒打聽到,還真不容易找到你呢。”

  “石依依,我猜想準是你。幾年不見了,老同學在哪裡發財呀?”曾鑫有些詫異,卻玩性難改。

  石依依雙目閃亮:“我在省城讀師大,還在備戰考研”。她一邊回答,一邊笑着說:“我發現你招待客人的方法倒是蠻特別的嘛!”

  “歡迎大小姐光臨”。曾鑫誇張地彎腰九十度,做了個請的姿勢。 石依依抿嘴一笑,一甩披肩長發,大方走進工區。

  一進宿舍,石依依沒頭沒腦地問:“曾鑫,你還寫作嗎?過去你可是我們班的‘文學家’哦。” 她打量着曾鑫,這目光畢竟與其它目光有所不同。差別在於……也許這就是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曾鑫,這些……請你有空多看看”。 見是些書籍,曾鑫一下未領悟過來,後來才高興地說:“我一定看,過些時候我一定拿出成績,絕不辜負大小姐的殷切希望。”

  (二)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休閑時爬爬格子,曾鑫居然在報刊雜誌上有了“豆腐塊”,而且很快成為單位的骨幹通訊員,熱血轟地湧上他的太陽穴。

  綠色的夜,把曾鑫悄悄地抱入懷中,可他的感情也未必輕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也不是一個新的夢,他已經深深踏進了這真實的無邊芳草園。

  曾鑫事業上剛邁出步子,石依依卻沒了音信…….

  車輪輕輕一動,車輪碾壓鋼軌軋軋的音響,旋即從腳下傳上來。曾鑫參加路局先進生產工作者表彰大會回來,正遇上農忙季節,車廂里人滿為患,連過道上也堆摞了大包小裹。那些沒有座位的旅客乾脆席地而坐,姿態各異令人發笑。

  車廂中部靠窗的座位上,一位女青年這時醒來了。她從茶几上抬起頭來,一邊活動着枕得有些發麻的手臂,一邊伸着懶腰,那神態彷彿告訴人們,她剛剛做了一個迷人的好夢。曾鑫的目光和她不期而遇,彼此愣住了。

  “是你!石依依。”

  “曾鑫,你好!”

  列車上不期而遇,慢慢地話匣子打開了。他告訴她自己此行目的,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幾分讚許和羨慕。通過交談,他知道了她這幾年來,通過自己不懈地努力,考入了省城一所名校讀研究生,放暑假返家……

  石依依款款道出彼此不再聯繫的原因:“曾鑫,你對事業鍥而不捨的衝動,讓我深受感染,欽佩你光明磊落,不甘落後,與你在一起,我感到充實、愉快,永遠不會憂鬱、煩惱。 ”

  頓了頓,她有些控制不自己,眼角滲出淚花:“我今天把話給你講清楚,同樣需要足夠的勇氣,你當然該明白,有一顆心始終在為著你。在學校,對對戀人漫步綠蔭場,我兩眼使勁盯住書本,心亂如麻。我知道你最大的顧慮身份懸殊。我只想對你說,我把純情的愛心毫無顧忌的掏給你,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你能接受嗎?請你不要用勢利的眼光看問題,你尊重我,但也小瞧了我。你的思想意識深處被我擁有的高學歷嚇得神智模糊,不敢面對現實,昔日的友誼消逝於無形,你不覺得是一種昂貴的付出和失落,這意味着將會把兩顆相印的心撞的粉碎,使彼此的未來都在痛苦中煎熬,這不是太殘忍了。”

  石依依有委屈、有責備、也有關心。

  曾鑫心中蘊藏的酸苦,只有自己知道,他想盡情宣洩。終於還猶豫了。他怕耽誤了石依依的前程。

  夜裡,曾鑫夢見石依依來了。她一見他,便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凄切,那麼撕扯人心肺,任曾鑫怎樣勸她,都無濟於事。無奈,只得緊緊地抱住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個一個的吻,去吻她的眼淚,由她哭,由她放肆感情的宣洩……

  曾鑫知道,她一定受了太多的委屈,太深的痛苦,否則,她這個外柔內剛的姑娘,絕不會有這樣傾盆溢缸的眼淚的。

  夢中醒來,曾鑫的心卻疼痛起來,感到了深深地良心譴責。

  (三)

  陳福生怎麼也沒有搞明白。自小青梅竹馬的石依依,如今反而生疏了許多。

  記不清有多少次了,自己似有話說,她總是禮貌地點點頭,這樣做,挫傷了他的自尊心。可以說,追求陳福生的女孩子不少,只有見到石依依,才能使他難以自己。他領悟到:愛一個人,是要刻苦銘心,為她的愁苦……

  多麼想約依依好好談談,可是又怕這樣連同學也沒得做。

  終於,陳福生把石依依約到校園池塘邊,那幽幽的草叢裡,他們坐着,她挨他很近,從沒那麼近過。“依依,你讓我終於清醒了。”良久的沉默后,他鼓足勇氣說。

  “為什麼?”

  “你使我懂得了因為愛所以愛。”

  “其實”,她嘴角一牽一牽的,“唉!你是個好人,我想,你能是我當之無愧的好朋友,好哥哥,就是不能成為我的……”

  他抬起頭,發現她的眼睛是那麼的迷惘、失望和痛苦。老半天,她沒說一句話,只是獃獃地望着池塘里細波揉碎了的月影。她伸出右手握緊了他的手,使勁握了握:“陳福生,你會原諒我的!”

  “你很有個性。能得到追求目標的人,決不會是蒲公英!”。這是分手時陳福生說的。池塘邊,那幽幽的草叢裡。

  早上,石依依抱着書走進教室。沖正在教室看書的陳福生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沉默許久,陳福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石依依的大眼已透着懇切、期待、希望的目光。他將自己喜愛過的女孩細細打量了一番,向戰場上的指揮官下達作戰命令似地對她說;“石依依,放假我們一道回去!”

  石依依高興地跳了起來,開心極了,歡快地叫道;“陳福生,你真是個好同學!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支持,真的。”說著,就飛也似地跑出去了。

  天色是那樣的蔚藍,雲朵是那樣的清白,校園、操場、高樓……天地間的一切是那麼美麗。石依依只覺得心曠神怡,她那顆激蕩着的心,早已飛到遙遠的小站去了。

  (四)

  昏暗的夜色和乳白銀的站檯燈光給人帶來的倦意,很快地消除了,曾鑫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動了幾步,眼中分明有精神了。此刻,就只有幾個人偶爾來回走動。

  隨着火車停駛時低沉的喘息聲,車站廣播響起了女廣播員的聲音。性急的旅客匆匆擁向出站口。人流漸漸湧出,於是大聲的說話聲,歡愉的高叫聲。等候多時的出租車也紛紛活躍起來,一輛一輛拐離熱鬧的站口,駛向城裡。隨着熱潮湧出去,站口慢慢又安靜下來。站台出口處,站着一男一女,他們在那兒站了好些時候。

  “曾鑫,我在這兒”。石依依腳邊放着一個手推行李箱,肩挎一個旅行包,手上也沒有閑着,提着一包食品。如果不注意,還會誤以為這是一對蜜月歸來的小夫妻。

  “曾鑫,這就是陳福生”。

  “你好!”陳福生彬彬有禮伸出手。

  “認識你真高興”,曾鑫和他大方握手。

  “你和依依的事我都知道了,祝願你們幸福。”陳福生十分虔誠。

  “我們都是朋友了,還這麼客氣?” 曾鑫已經對他有了好感。

  “你們好久沒見面了,多聊聊,我先告辭”。陳福生怪異地眨了眨眼,走了。

  曾鑫這才認真注視日思夜想的石依依。一套白色西裝在身,顯得莊重秀麗,頭髮飛瀑般飄灑在身後,他愣愣地盯住她,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微微低下頭,喜極地瞟了他一眼,嬌羞萬分。

  “回去吧”,她提醒。

  (五)

  回家沒兩天,媽媽給石依依下了最後通蝶,和曾鑫一刀兩斷。她心裡難過,總是搖着頭說:“媽媽!你不了解他,曾鑫是不錯的,我……我不能”她用手掩住了臉,撲在被窩裡,嗚嗚直哭……

  “唉!哭啥?”媽媽坐在床沿上,摟着她的肩膀,不緊不慢地說:“媽都是為你好,真的,我已託人幫你挑選對象了,小夥子是一個公務員。介紹人也來多次了,約定明天下午三點鐘在銀星歌廳見面”。

  石依依拖着哭腔,懇求道;“媽媽,你的心我知道。可是,我和曾鑫已經分不開了,他又對我那麼好,這……”.“別說了!”媽媽發火了,屁股從床沿上蹦起來,厲聲說:“現在只有一句話,你明天去還是不去?”望着大怒的媽媽,哭着搖搖頭,說:“媽媽,我不能,我不能做這樣的事!”

  “你!”媽媽伸出手,生氣地打了她一記耳光。她尖叫一聲,撲倒在床上,捂住被子大哭起來。

  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疲倦,這段日子,曾鑫對人生社會各個方面都思考得很多,比以前生活的二十多年思考的還要多,他疲倦了……

  醫院門診結果;急性闌尾炎,需要即將手術……

  出院那天,石依依接他回到家,二話沒說,衣袖一挽,忙開了,中餐很豐富,清蒸雞,酸湯魚,蛋湯,木耳炒肉,還有他最愛吃的回鍋肉。曾鑫大嚼大咽,吃得饒有興緻,她甜甜地看着他,不肯動筷子。 曾鑫挪喻一笑;“看我能飽嗎?”

  “心中悶得慌,吃下東西總是想嘔吐”。 她半是羞澀半是不悅。一陣喜悅,一陣悲涼,曾鑫沉重地低下了頭。

  曾鑫推開窗門,一股新鮮空氣湧入心,多麼愜意,不知從那兒飛來陣陣菊花香,沁人心脾。他專註地盯住她,使她怪難為情,雖有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她朝他慢慢走來,低垂着頭,依偎在他的肩頭,一股暖流似電閃,觸及他的心,他雙手捧起她微垂的頭,那雙厚厚的嘴唇蓋住了她的小嘴,把愛全部融入瘋狂的吻中-----

  石依依恍惚地又看了曾鑫一眼,忽然轉身,伏在床頭哭起來,他從來沒有見她這樣傷心地哭過。當她哭了一陣轉過身來,想要再對他說起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他不在了,她起身前後看了一下沒見曾鑫的蹤影,低下頭來,像烈日下萎縮的草葉,在風中顫抖着身子。此時,他正在千年古香樟樹前望着她的背影,直挺地站着,從葉片叢中透進斑駁不定的光,映着他掛在眼窩兩顆晶瑩的淚珠,像樹脂般地亮閃着……

  (六)

  來到依依家,曾鑫彬彬有禮,略帶羞澀,“伯父、伯母”。 依依的爸爸很不高興。“嗯!有什麼事快說”。

  “我和依依打算元旦結婚,特來徵求兩位老人的意見”。

  “你配來找我們提親”,他臉色極難看:“我和依依的媽媽絕對不同意。”

  曾鑫思緒亂了一會兒,想說什麼,沒有說出來,隨之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嗵”, 石依依挨着也跪下了。“媽”!淚流滿面的她抽泣不停;“你們就答應了吧!女兒已有了他的血肉”。

  “ 什麼?”半天,媽媽哇的一聲哭了,哭聲未斷扭過臉,橫眉怒目地瞪着曾鑫。沒等罵出聲來,爸爸操起身邊的椅子,發瘋般砸來,依依一躍而起,挺身護住曾鑫。

  血,順着石依依的臉頰流下,她噙着淚盯着父親,眼裡充滿哀怨和痛苦,剛想說什麼,一陣頭暈,慢慢倒向曾鑫的懷抱,他用力扶住她,心中充滿酸苦。爸爸再次舉起椅子,依依臉上的血正好滲出。一時,爸爸也沒了主意,站在那裡呆了。

  病床上的石依依,仍然昏迷不醒。

  醫生說:“她失血太多,急需輸血”。曾鑫走向醫務室,剛捋起衣袖,一隻手搶先伸向護士。

  “抽我的。”說話的是陳福生。

  曾鑫直意不肯,雙方僵持着…….

  “曾鑫,你剛出院,身體未完全康復,再則,你的血型不一定相符”,沒等他反駁,陳福生動了氣。

  石依依終於醒來了,一天一夜未合眼的曾鑫終於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得苦澀罷了。

  她愛憐萬分。“你休息會兒吧,我沒事了”

  曾鑫搖了搖頭,表示不願離去,石依依伸出手,異常平靜地說:“曾鑫,我知道眼淚已無法替代同情,我不怪爸爸媽媽,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我。”頓了頓,她有了精神,又發了話。“記住,不管我的父母再錯,畢竟是生我養我的親人。你一定記住,不要怨恨他們”。 曾鑫倦意濃濃的點了點頭,表示默認,心隱隱作痛。

  老天飄飄洒洒下起大雪。

  “下雪啦!”臨床剛入院不久的小男孩,瘸着打上石膏的左腿,一蹦一串向外面跑去,一邊跑着一邊喊着。

  小男孩不一會兒被雪包圍,整個人變成了雪人。他壘的雪娃娃慢慢聳立起來,有一米多高,兩隻用藥瓶蓋嵌成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飄滿雪花的冬夜,更有一番風味,打開那本青春詩歷,女青年詩人張燁的“冬夜”正是曾鑫此刻內心的獨白:我的全部力量是一行詩/纜車懸在詩行的索道滑行/如此沉重使我疲憊不堪/風大口大口咀嚼着雪/遠處/銀色的雪線微微波動,山谷白亮如一對虎牙/深淵如虎口。你的心情是纜車/是飄滿雪花的冬夜/你需要我/我感到幸福/我要告訴你這條堅韌的索道/是熱烈、奔放、歡樂與希望的和弦。

  (七)

  婚禮再簡樸不過了,在小站工區,工長扶了扶老花鏡。“曾鑫、石依依為了真摯愛情,從冬走到春,為了繽紛的夢境,不改初衷”。頓了頓,工長接著說:作為證婚人,也為了表達工友們的心聲,我把曉晨的《鐵路工人的愛情》一詩獻給你們這對新人,祝福他們新婚快樂。頓時,昂揚粗獷的聲音回蕩在大山深處。鐵路工人的愛情是一條大江/一條有着急流險灘的大江/你若想在大江里揚起愛的風帆/需要的是你的熱情和膽量。鐵路工人的愛情是一座高山/一座果實掛在雲頭的高山/你若想在艱難崎嶇的山路攀登/需要的是你的堅定和勇敢。鐵路工人的愛情是一條隧道/一條久久在黑暗中呼嘯的隧道/你若能耐得寂寞衝出黑暗/那就請你品嘗光明和甜蜜的味道。鐵路工人的愛情是無垠的鐵路/一條永遠沒有終點站的鐵路/你若在風笛中讀了愛的旋律/那綠燈便是我旅行的信號。

  小站難得這麼鬧熱,工友們興緻正濃,他們在新房裡伴着音樂瘋狂旋轉、飛舞,曾鑫目光移開去,再次環顧自己的新房,除了組合框鏡框上貼着的兩個喜字,看不出有什麼婚禮特色。擺設顯然不同於一般人家,即少不了各種書籍,說它像圖書室到不為過。陽台上水泥補過的花盆,窗框里不協調的幾塊彩色磨花玻璃都是過去的遺迹,加上書堆放不規則,有兩格放着廚房用具,都給人還需要整理的印記。

  “我注意你好一會兒了,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好像旁人都不存在了”。石依依消消走近,為他披上了預寒的外衣。

  “對不起,剛才說什麼來着”?

  “唉……你該陪陪工友了!”她的臉頰泛起了動人的紅暈,變得神采飛揚。

  曾鑫很窘,不知如何以對,工友並沒有注意到,此刻完全沉醉在迪斯科的旋律聲中。

  (八)

  又是一個多雪的冬天,潔白點綴着大地,曾鑫的心彷彿醉了,久久站立在工區院壩里,凝望着白皚皚的銀色世界。

  雪多麼美麗,晶瑩,聖潔而又造化無極的六角形雪花呵!它們是那麼瀟洒、那麼飄逸、那麼浩浩蕩蕩、而又是那麼悄無聲息地降落着、飛舞着、堆積着。

  雪,象徵純潔,它晶瑩----白天映着日輝,它潔凈----夜晚浴着月華……

  “爸爸,給我堆雪人嘛”, 愛菱邊撒嬌,邊拉着曾鑫的衣袖。

  “別纏着爸爸,愛菱乖”, 依依最理解曾鑫即刻心情。“媽媽帶愛菱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愛菱偏着頭,神氣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邊唱邊用眼偷偷窺看曾鑫的表情,那心思無非在告訴曾鑫,爸爸不帶愛菱去堆雪人,爸爸不好。

  雪地里,母女慢慢划著、挖着,雪娃娃終於誕生了,不時,愛菱回頭向陽台上的曾鑫揮舞着小手,瞧那模樣,甭提多高興。依依不時把愛菱的小手捧到嘴邊,呵着熱氣。

  像打了勝仗凱旋歸來,母女倆神氣歡快衝向屋子裡。

  “爸爸,愛菱和媽媽做的雪娃娃好看嗎?”。抑制不住感情,曾鑫雙手把母女倆摟進懷抱,“太好了,美極了,愛菱能幹。”

  愛菱似懂非懂看着媽媽,黑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轉動着,小手伸向臉上:“媽媽羞貓貓,還要爸爸抱。”

  石依依那凍得紅紅的臉,現出幾分羞澀。

  第二天,老天開了眼,淡淡地灑下幾縷陽光。

  雪漸漸融化了,愛菱爬到陽台上,怎麼也沒有明白,一夜之間雪娃娃慢慢萎縮,消化得無影無蹤,整天都嘟着小嘴巴。

  “愛菱,雪娃娃呢?” 曾鑫被她的天真逗樂了,問道。“媽媽說太陽公公帶雪娃娃上天玩去了”。她仍然嘟着嘴,說完話竟嗚嗚地哭了起來,樣子很可憐、很傷心。

  童心,天真的童心,如同雪一樣,潔白無暇。

  寫字檯上,稿子堆了一尺多高,曾鑫直了直腰,活動了酸痛的右手,準備繼續爬格子。

  “今天是星期天,我們該去看看愛菱的外公外婆了”。 依依靠在曾鑫的肩頭。

  “看我這記性。” 曾鑫撓了撓頭。

  “哦,要去外婆家了!”

  愛菱可高興了,拍着小手,在屋子裡蹦蹦跳跳,迫不及待地催促上路。

  “爸爸、媽媽快點嘛!”

  石依依挽着曾鑫的右手,相依相偎,愛菱在前面興高采烈地蹦着、跳着,大山裡融化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不斷延伸……